——臘月初七，長悅遞出雪箋，只約?；垡蝗烁盎牡?；朔風(fēng)割面，兩人把紙鳶放進雪空，也把自己放進彼此掌心

——場景一：四更末·耳房窗外

檐冰倒掛，風(fēng)燈縮成豆。

?；壅张f把鎏銀湯婆子放上窗臺，轉(zhuǎn)身時，窗縫里“嗒”一聲。

一張桑皮紙折成細方，壓銅鈕下，墨跡被寒氣暈開，仍清晰：——臘月初七，巳正，城南枯柳堤。只盼二姐一人。若帶他人，我便不回。 落款仍是鉛筆勾的小豆娘，翅膀多一滴墨，似凍住的淚。

?；圻?，指尖比雪更冷。

——場景二：卯初·偏廳合議

銅火盆松炭噼啪，眾人圍爐。

酈壽華（握緊狐裘）“臘七去柳堤？湖面都結(jié)冰，姑姑單約二娘，萬一受寒——”

酈壽華（捏指關(guān)節(jié)）“我遠遠守，不穿酈家衣裳，她認不出?！?/p>

酈樂善（抱手爐轉(zhuǎn)）“我也想遠遠看！就一眼！”

酈好德（害喜剛緩，聲軟卻定）“她寫‘只盼一人’，我們便別嚇她。讓二姐去。”

酈娘子撥火，火星濺起：“暗中備車，不許近三十步?；貋碜杂蟹謺??！?/p>

——場景三：辰末·雪路獨行

?；壑怀饲嗖夹≤?，簾外風(fēng)雪獵獵。

包袱極簡： 赤漆食盒——蜜釀桂花栗蓉糕尚冒熱氣；紫竹水壺——滾燙紫蘇熟水；桐油紙傘——傘骨刻小小“悅”字，去年隨手刻，今派用場。其余姐妹三路暗隨壽華去觀音庵“添燈油”：康寧與柴安押年禮“查賬”；樂善被楊羨拖東郊雪場“試新弓”。

馬車同發(fā)，各奔東西，互不相照。

——【場景四：巳正·枯柳堤】

千里冰封，岸柳瘦金。

長悅已先到，披蓮青半舊斗篷，懷抱竹篾骨架——未糊紙的“雪鳶”。

腳邊火鐮、糨糊、白紙，紙上炭描小豆娘。?；厶ぱ┒鴣?，咯吱驚寒鴉。

酈長悅抬眸，雪面反光映亮她臉：“二娘?！?/p>

風(fēng)撕得七零八落，卻是十日來最清晰稱呼。

——場景五：雪上放鳶

酈?；?/a>掰糕兩半遞去：“先填肚子?！?/p>

長悅咬一小口，唇見淡紅，低頭糊紙。

酈長悅把線軸塞?；凼郑骸岸锾嫖曳??！?/p>

挑眉：“雪大風(fēng)緊，怕飛不上?！?/p>

酈長悅笑紋如冰裂：“讓它替我飛一飛，落也無妨?！本€軸轉(zhuǎn)，紙鳶跌撞升兩丈，橫風(fēng)驟至，雪粒濕翅，緩緩落回。

酈福慧伸手接住，鼻尖沾雪：“原來落回來，也有人接?！?/p>

——場景六：歸途·腳印成詩

?；劭劭帐澈?，折紙鳶藏袖。

并肩踏雪，腳印先兩列后并一列，如歪歪細繩，把“家”字勒緊。三十步外，三車掉頭，各自回城。

無人見，車窗六雙眼睛同紅。

——場景七：夜半·耳房燈火

窗欞掛小小雪紙鳶，淡青翅在燈火里微亮。

?；圻f湯婆子，長悅接時指尖相觸，涼與暖相遇，皆不縮手。長悅垂眸，聲輕似雪落：

酈長悅“二娘，明日……還想出去走走?！?/p>

酈?；?/a>答得干脆：“那就還走，只我一人陪?！贝巴庋┯譄o聲覆一層，把城南到酈府腳印輕輕填平，卻再沒人擔(dān)心她會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