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著傷口傳來的劇痛,她深知在這危機四伏的時刻,任何一絲微弱的聲響都可能引來更大的災難。
迅速地從腰間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沒有絲毫猶豫地在自己的左胳膊上狠狠一劃。頓時,一股溫熱的鮮血洶涌而出,染紅了她的衣袖。溫晏邱知道這是一種極端的做法,但她更清楚,面對這種詭異的陰影生物,普通的攻擊手段根本無濟于事。
鮮血的氣味迅速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那陰影似乎也被這股濃烈的血腥味所吸引,它的鱗片開始不由自主地張開,露出里面更為猙獰可怕的內里。這正是溫晏邱等待的時刻,她高高地舉起匕首,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
趁著陰影鱗片張開的瞬間,溫晏邱猛地發(fā)力,將匕首狠狠地刺了進去。匕首穿透鱗片的瞬間,發(fā)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緊接著是陰影生物痛苦而凄厲的慘叫。溫晏邱緊緊握住匕首,用力地攪動,確保這一擊能夠給予陰影生物致命的傷害。
噗嗤——
匕首全部捅進去,陰影發(fā)出一陣刺耳的聲音,像是某種動物呼喚族群的特殊頻率。溫晏邱的心又一次提起來了,她擔心這個聲音會引來其他怪物,顧不上其他,伸手就去掰它的獠牙。
張起靈躍到她身邊,趁她掰開的那一刻,對著它的頭部抬腳,奮力猛地踹出去。
陰影變成一個巨大的黑球,黑球表面不斷翻滾,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里面劇烈掙扎。
張起靈和溫晏邱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驚恐和不解。就在這時,黑球突然爆裂開來,無數(shù)細小的陰影如同暴雨般向他們襲來,速度快得驚人,讓人根本無法躲避。
張起靈揮刀斬向那些如潮水般襲來的陰影,每一刀揮出都伴隨著一陣金鐵交擊之聲,火星四濺。然而,這些陰影卻仿佛無窮無盡,無論他如何奮力斬殺,眼前的敵人卻絲毫沒有減少的趨勢。他的動作逐漸遲緩,每一次揮刀都顯得愈發(fā)沉重,臉色也越發(fā)蒼白。
溫晏邱的呼吸變得急促而微滯,喉嚨像是被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梗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她清楚地看到張起靈的體力正在迅速耗盡,而周圍的陰影卻絲毫沒有減退的跡象。
她顫抖著手,從懷中摸出了最后一根火焰雷管。這根雷管是他們最后的希望,也是她唯一的籌碼。她咬緊牙關,用顫抖的手指點燃了雷管的引線。
“跑!”她朝著張起靈大聲喊道,聲音因緊張而變得尖銳。張起靈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愕,但隨即明白了她的意圖。他沒有猶豫,轉身便朝著深淵的方向狂奔而去。
溫晏邱緊隨其后,她緊緊握著那根燃燒著引線的火焰雷管,心中默數(shù)著時間。當數(shù)到三的時候,她用盡全身力氣,將雷管朝著身后那些如影隨形的陰影扔去。雷管在空中劃出一道絢爛的弧線,最終轟然炸響。
漫天火光瞬間照亮了這片黑暗的土地,熾熱的火焰與耀眼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美麗的死亡之網。那些陰影在火光中發(fā)出凄厲的尖叫,仿佛被烈火灼燒般四散逃竄。張起靈和溫晏邱借著這短暫的機會,不顧一切地朝著深淵的深處狂奔而去。
她已經記不清他們跑了多久,她感覺自己的肺快要爆炸了。偏過頭去看張起靈,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混合著血液滴落在地,瞬間被這片被死亡籠罩的土地吞噬。
前方赫然出現(xiàn)一個幽深的水淵,宛如一張巨大的嘴,靜靜地等待著他們的到來。溫晏邱心中猛地一喜,仿佛看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她毫不猶豫地與張起靈對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拼盡全力一躍,墜入那看似平靜卻暗藏危機的紅褐色深淵之中。
一入水淵,他們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水流遠比想象中更加湍急,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在撕扯著他們的身體。溫晏邱只覺肺部一陣生疼,呼吸困難,仿佛有千萬根針在扎一般。她的意識開始變得昏昏沉沉,周圍的世界變得模糊而遙遠。
但她依然強撐著,費力地睜開眼睛,試圖看清周圍的環(huán)境。當她看到張起靈時,心中不禁一緊。只見他眼睛半闔著,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微微顫抖,顯然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隨時都有可能被這股洶涌的水流吞噬。
水流的力量異常猛烈,仿佛一頭失控的巨獸,肆意地在這片水域中肆虐。她憋著氣,臉色因長時間潛水而憋得通紅,雙眼緊盯著不遠處掙扎的張起靈,奮力地朝著他的方向靠近。
每一步都異常艱難,水流仿佛有無形的巨手,不斷地將她推開。但她沒有放棄,憑借著頑強的意志,一點點地縮短著與張起靈之間的距離。
終于,她猛地一把抓住了張起靈的胳膊,那一刻,她仿佛抓住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然而,水流并沒有因此放過他們,又一陣洶涌的水流沖過來,如同狂暴的風暴,差一點就又把兩人無情地沖散。
她心中一緊,閉了閉眼睛,任由水從她的耳朵、口中和鼻子里瘋狂地涌入,那種窒息的感覺讓她幾乎要放棄。但她知道,此刻絕不能松手。于是,她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拉了一把張起靈,兩人在混亂的水流中艱難地靠近,最終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往生河,賜予人新生的河流。
溫晏邱恍惚間,眼前浮現(xiàn)出一幕幕令人心悸的畫面,她看見了很多人。
李老板僵硬地站在那里,她的身體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機與活力,只剩下空殼在機械地支撐著。肌膚已經腐爛,掛在骨架上搖搖欲墜,露出下面青筋暴起的肌肉和森森白骨,顯得格外猙獰。她的眼神空洞而呆滯,仿佛靈魂已經被抽離,嘴角卻掛著一抹詭異的微笑,讓人不寒而栗。身上散發(fā)出的惡臭,那是死亡與腐爛交織的味道,令人作嘔。
躺在金銀河邊的隊友們,情況更是慘不忍睹。他們的腐爛的肌膚幾乎完全脫落,掛在骨架上如同破敗的旗幟,透明的赤裸裸的骨架里,竟然長滿了如同蟲卵一般的東西。這些卵晶瑩剔透,宛如最純凈的水晶,散發(fā)著幽幽的光芒。而在每一個卵的中間,都有一個鮮艷的紅色小點微微顫動,就好像是這些卵在進行著某種神秘而細微的呼吸一般,令人毛骨悚然,心生恐懼。
最后,溫晏邱的視線無法移開,緊緊鎖定在躺在古老而陰森祭臺上的杜葵身上。四周,仿佛有某種邪惡的力量在驅動,鮮血如同被無形之手操控般,從不知名的源頭洶涌而出,一點點地將他淹沒。杜葵的青紫尸體,在這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下,正被血液無情地侵蝕,肌膚、肌肉,乃至骨骼,都在緩緩地、不可逆轉地被融化掉。
這血液,不再是生命之源,而是化作了瘋狂的野獸,帶著無盡的惡意與貪婪,掩埋著他的身軀、脖子,直至將他完全吞噬于這片猩紅之中??諝庵袕浡瘫堑难任?,與一種難以言喻的邪惡氣息交織在一起,令人窒息。
溫晏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杜葵的眼睛竟猛然睜開!那雙曾經充滿生機的眼眸,如今卻變得空洞無神,但在黑暗中,它們卻閃爍著一種難以名狀的詭異光芒,如同深淵中的兩點寒星,讓人不寒而栗。
他緩緩地,幾乎是機械地移動著眼球,那雙眼睛仿佛穿越了時間與空間的界限,死死地盯著溫晏邱,仿佛要將她的靈魂也一并拉入那無盡的黑暗深淵,與他一同承受永恒的恐懼與折磨。
溫晏邱的心臟猛地一窒,恐懼如同洶涌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她本能地想要逃離,雙手奮力向后一推,卻不幸嘭的一聲磕到了一個堅硬而冰冷的東西上。
疼痛如同尖銳的針刺,讓溫晏邱從混沌中猛然驚醒。她緩緩地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只有無盡的黑暗籠罩著她。她努力地眨了眨眼,再次睜開,但迎接她的依舊是那令人窒息的漆黑。
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緊縮起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開始在她心中蔓延。她感覺到自己好像趴在某個冷冰冰的物體上,這種異常的冰冷讓她感到呼吸都有些不暢。濕透了的衣服緊緊地黏在身上,吸走了她身上僅存的溫度,使她冷得直打顫抖。
雙手無助地在四周摩挲著,溫晏邱試圖尋找一絲光明或出路,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被困在了一個密閉的、黑漆漆的長方形空間里。每一寸觸摸都回饋給她冰冷而堅硬的質感,這種壓抑感幾乎讓她窒息。
就在這時,她的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了一條不屬于自己的胳膊,那胳膊同樣冰冷,卻帶著一種異樣的真實感。這一發(fā)現(xiàn)讓她的呼吸瞬間停滯,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她猛地抬起頭,拼命想要遠離那具“尸體”,額頭緊緊貼著上方的某種桎梏,那種堅硬而冰冷的觸感告訴她,她正身處一具棺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