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栓拉動的金屬脆響在狹窄的通道里格外刺耳。我盯著那些漆黑的槍口,冷汗順著脊梁滑落。六邊形標志在戰(zhàn)術手電的光暈中泛著冷光,那只金屬鑄造的眼睛仿佛在注視著我們靈魂深處的秘密。
"退后。"為首的武裝人員開口,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像是生銹的齒輪在摩擦,"把銀瞳者交出來。"
少年踉蹌著后退,銀色瞳孔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三個幸存者擠成一團,受傷男生的血腥味在密閉空間里愈發(fā)濃烈。我注意到他們的槍口始終對準少年,就像獵人盯著受傷的幼獸。
"什么銀瞳者?"我向前半步擋住少年,"我們只是普通學生。"
武裝人員突然舉槍射擊,子彈擦著我的耳際飛過,在混凝土墻面炸開蛛網狀的裂痕。碎屑紛飛中,我聽見少年痛苦的悶哼——他的左肩正在滲血,暗紅色的液體浸透了校服。
"下次就是腦袋。"武裝人員冷冰冰地說,"給你三秒。"
我握緊藏在身后的匕首,計算著突襲的角度。但少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他的瞳孔完全變成了血紅色,呼吸間帶著灼熱的白氣:"帶他們走。"
"什么?"
"我能看見..."他的聲音像是從深淵傳來,"三十秒后通風管道會坍塌...西南角有個缺口..."
話音未落,頭頂突然傳來金屬扭曲的呻吟。武裝人員們下意識抬頭,少年猛地將我推向幸存者:"跑!"
整個通道劇烈震動,生銹的通風管轟然墜落。塵土飛揚中,少年如同鬼魅般穿過槍林彈雨,血紅的瞳孔在黑暗中拖出殘影。我聽見骨骼碎裂的聲響,聞到血肉燒焦的氣味,卻不敢回頭。
"這邊!"我拽著嚇呆的幸存者沖進岔路,少年留下的血跡在墻面連成斷續(xù)的指引。身后的慘叫聲漸漸微弱,某種非人的咆哮聲卻越來越近。
受傷的男生突然栽倒在地,他的傷口正在滲出黑色黏液。"我不行了..."他扯開繃帶,露出腐爛的皮肉,"是那個變異喪尸...我被感染了..."
女孩捂住嘴抽泣,另一個男生顫抖著舉起美工刀。我按住他的手腕,少年嘶啞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讓他自己選。"
少年扶著墻走來,校服浸透鮮血,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他的瞳孔恢復正常,臉色卻白得嚇人,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帶血的腳印。
受傷的男生突然笑了:"能給我把槍嗎?"他看向我,"我想...像個爺們兒..."
我沉默著遞出手槍。槍聲響起時,少年別過頭,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陰影。我們把男生的尸體堆在通道拐角,用碎磚塊壘成簡易的墓碑。
"還有二十米。"少年指著前方滲水的墻壁,"后面是...是..."
他突然劇烈咳嗽,嘔出一口黑血。我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發(fā)現(xiàn)他的體溫高得嚇人。這不是普通的發(fā)燒,而是異能反噬的征兆。
"你看到了什么?"我低聲問。
"實驗室..."他抓住我的衣領,"全是玻璃艙...那些人在...在復制異能者..."
話音未落,身后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武裝人員的尸體堆里站起一個扭曲的身影——是那個被爆頭的指揮官。他的脖子歪向詭異的角度,皮膚下有什么東西在蠕動,金屬眼罩被撐裂,露出猩紅色的復眼。
"快走!"我朝墻壁連開三槍,混凝土應聲碎裂。咸腥的海風涌進來,月光照亮了外面廢棄的碼頭。
少年突然推開我,迎著變異體沖了上去。他的身影在月光下分裂成三個殘像,猩紅的瞳孔照亮了變異體胸口的能量核心。但這次他的動作慢了半拍,變異體的利爪劃過他的側腹,帶出一串血珠。
"林墨!"我聽見自己在尖叫。
少年在空中擰身,手指精準地插入變異體的能量核心。耀眼的藍光炸裂,沖擊波將我們全部掀飛。當我掙扎著爬起來時,只看見少年躺在血泊中,手里攥著半塊還在跳動的能量晶體。
碼頭盡頭的海平面突然亮起探照燈,神秘組織的快艇正在逼近。我背起昏迷的少年,朝著集裝箱堆場狂奔。三個幸存者緊跟在后,女孩突然指著某個方向喊:"那邊!有紅十字標志!"
月光照亮了廢棄醫(yī)療船的輪廓,生銹的船身上依稀可見"方舟號"的字樣。我們踩著吱呀作響的舷梯翻進船艙,濃重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
"這里..."少年在我背上發(fā)出囈語,"有我們要找的東西..."
醫(yī)療艙的自動門突然滑開,冷白的燈光照亮成排的冷藏柜。我踢開某個柜門,成箱的抗生素和手術器械嘩啦啦散落一地。最里側的保險柜里,赫然放著三支標著"X-17"的藍色血清。
"你怎么知道..."我轉頭想問少年,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陷入昏迷。他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但皮膚下浮現(xiàn)出詭異的銀色紋路。
遠處傳來快艇的引擎聲,我抓起血清塞進背包。現(xiàn)在不是深究的時候,那些追蹤者隨時可能找到這里。
"分頭找物資,"我對幸存者說,"五分鐘后在甲板集合。"
女孩突然拉住我的衣角:"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我看著少年蒼白的臉,月光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銀邊:"我們是...末日前的最后一個錯誤,也是末日后的第一道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