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的更鼓剛敲過第二響,國公府西跨院的竹影在月光下婆娑如鬼魅。
今秣提著琉璃風(fēng)燈轉(zhuǎn)過游廊,燈罩上繪的纏枝蓮紋在青磚上投下細(xì)碎光影。
春桃捧著新摘的晚香玉跟在半步后,花瓣上的夜露沾濕了袖口。
"少夫人仔細(xì)腳下。"
小丫鬟話音未落,月洞門突然被撞得哐當(dāng)作響。
楊殷的前襟沾著酒漬與胭脂,金冠歪斜著掛在一縷散落的發(fā)絲上,手中半空的酒壇"咣當(dāng)"砸在太湖石邊,驚得池中錦鯉甩尾逃竄。
楊殷"這是...嗝...哪房的小娘子?"
他踉蹌著踩過滿地碎瓷,腰間玉佩纏著茜色絲絳——分明是青樓姑娘的手筆。
春桃慌忙拽住今秣后退。
"大公子吃醉了,少夫人快......"
楊殷突然抓住游廊朱漆欄桿,指節(jié)在柱上刮出血痕。
楊殷"原來是楊羨娶的庶女!"
他猩紅的眼盯著今秣發(fā)間顫動的茉莉銀簪。
楊殷"弟妹獨守空房,不若哥哥教你些閨中......"
今秣將風(fēng)燈橫在身前。
今秣"兄長慎言。"
她后退時繡鞋踩到破碎的陶片,琉璃燈罩在青磚上磕出裂痕。
楊殷趁機撲來,酒氣混著脂粉味熏得人作嘔,染著蔻丹的指甲堪堪擦過她耳垂。
楊殷"裝什么貞潔烈女!"
他扯住今秣腰間禁步,瑪瑙珠子噼里啪啦滾進草叢。
楊殷"羨哥兒連青樓女子都......"
今秣"放肆!"
今秣揚手將殘燈擲向假山,飛濺的琉璃渣在楊殷臉上劃出血絲。
春桃趁機咬住他手腕,卻被狠狠甩向紫藤花架。小丫鬟的驚叫刺破夜色。
"快來人啊!大公子瘋了!"
竹枝掃過脖頸的剎那,今秣后腦重重撞在太湖石凸起處。
劇痛伴著耳鳴席卷而來,她摸到溫?zé)嵫E從發(fā)間滲出。
楊殷掐住她下巴往陰影里拖,腰帶刮破她的雪膚。
楊殷"倒要看看那浪蕩子娶的......"
玄鐵劍鞘破空聲驟響,楊羨踹來的皂靴正中楊殷心窩。
錦袍男子如斷線紙鳶般摔進荷花缸,驚起滿缸殘荷。
今秣模糊的視線里,楊羨逆著月光的身影似修羅降世,九旒冠紅纓在夜風(fēng)中狂舞。
楊羨"畜牲!"
劍未出鞘,純用劍柄砸向楊殷肋下。
骨裂聲混著慘叫驚飛棲鳥,楊羨赤紅著眼扼住兄長咽喉。
楊羨"你也配碰她?"
鮮血順著今秣脖頸流進衣領(lǐng)的瞬間,楊羨瞳孔驟然緊縮。
月光下那道橫貫鎖骨的傷痕泛著詭異青紫,他掐著楊殷的手不自覺顫抖起來——這女人昨日攔鞭的傷還沒結(jié)痂!
今秣"郎君不可!"
今秣攀著石欄起身,散落的青絲混著血跡粘在臉頰。
今秣"他是你......"
楊羨"兄長?"
楊羨冷笑加重手上力道,楊殷臉色已泛青紫。
楊羨"這種雜碎也配姓楊?"
假山后傳來紛沓腳步聲,春桃?guī)е甙藗€粗使婆子舉著火把趕來。
火光躍動間,楊羨突然松開手,任由楊殷爛泥般癱在碎石路上。
他轉(zhuǎn)身時官服廣袖帶起疾風(fēng),卻在觸及今秣傷口時僵成石塊。
楊羨"別動。"
聲音啞得不像自己,楊羨扯下披風(fēng)的動作太急,金線勾斷她一縷發(fā)絲。
玄色織金緞裹住滲血的脖頸時,他指尖觸到她冰涼的耳垂,呼吸突然停滯。
今秣試圖后退。
今秣"妾身無礙......"
話音未落,楊羨突然打橫將她抱起。
今秣輕呼一聲攥住他前襟,染血的指尖在蟒紋刺繡上留下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