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zhí)刃金座前的九九八十一級玉階浸著血,宮尚角玄色冕服上的金線蛟龍在暴雨中泛著青光。
他掌心托著的靈玉裂痕斑駁,內里游動的螢火正是青蓿最后一縷殘魂。
禮官高唱祝禱詞的尾音被驚雷劈碎,三長老的龍頭杖重重杵地。
"逆天改命,宮門不容!"
宮尚角指尖撫過玉中微光,垂旒下的眉眼凝著化不開的寒霧。
宮尚角"雪長老當年將無鋒刺客充作新娘時..."
他忽然抬眸輕笑,驚得云層又劈下道紫電。
宮尚角"怎不說祖訓?"
禮臺四角的青銅燭龍像突然睜眼。
宮尚角踏著滿地碎雨登上金座,靈玉嵌進扶手的剎那,無數道金紋自地脈涌出,將整座宮門籠罩在青光結界中。
宮尚角"從今往后——"
他劍尖挑碎祖訓石碑。
宮尚角"我即祖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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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的雨纏著未化的雪,宮尚角獨坐觀星閣批閱密函。
靈玉在案頭泛著幽光,將朱砂批注映得如血淚斑駁。
檐角銅鈴忽地無風自動,他筆尖頓住,墨汁在"青州匪患"四字上暈出人形。
雨幕中浮出半截素色衣袖。
宮尚角捏碎狼毫躍出窗欞,玄色大氅掃落琉璃瓦上積雨。那抹虛影立在老槐樹下,發(fā)間木簪將墜未墜,與他懷中那支斷簪正好湊成一對。
青蓿"驚蟄雨涼..."
虛影抬手接住穿透掌心的雨絲。
青蓿"公子該添件衣裳。"
宮尚角在離她三步處生生剎住腳步。
靈玉在袖中發(fā)燙,映出青蓿周身游走的金鏈——那是天道禁制留下的痕。
青蓿"他們說輪回要洗盡前塵。"
虛影撫過槐樹上的劍痕,那是宮尚角去年醉酒所留。
青蓿"可若忘了你握劍的姿勢..."
她轉身時面容忽明忽滅。
青蓿"忘了我曾為你咽下多少種毒...還算什么重生?"
暴雨突然傾盆,青蓿的虛影在電光中愈發(fā)透明。
宮尚角解了大氅欲罩住她,玄色錦緞卻穿透幻影落入泥濘。
青蓿"我向黃泉討了三萬六千場雨。"
她虛點宮尚角心口。
青蓿"每場雨都是向天偷的時辰..."
驚雷劈斷老槐枝干,青蓿的虛影碎成光塵前,宮尚角將靈玉按進樹身裂痕。
青光暴漲間,整座宮門的雨幕凝成冰晶,每一顆都映著往昔片段——她深夜偷換安神香的模樣,試毒時藏在袖中的血帕,魂飛那日刻意背在身后已然透明的手。
宮尚角"我拆了奈何橋,掀了望鄉(xiāng)臺。"
宮尚角以血為墨在樹身畫咒。
宮尚角"你若敢忘..."
咒文亮起的瞬間,十萬陰兵在云層發(fā)出悲鳴。
宮尚角"我便入地獄成魔,讓三界陪葬。"
冰雨化霧時,那抹虛影重新凝結。
青蓿的指尖終于有了實感,輕輕點在他緊蹙的眉間。
青蓿"傻子..."
這句嗔怪與生前別無二致。
青蓿"我這不是...在雨里刻了千萬遍你的名字?"
靈玉中的螢火突然竄入暴雨,在云間繪出巨大的命盤——青蓿的名字正被他用山河氣運一點點刻進天道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