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透回廊的朱漆欄桿,宮遠徵發(fā)間的杜鵑花冠已歪斜至耳畔。
年奚提著裙裾追在他身后,腰間的禁步隨著蹦跳叮咚作響,像極了藥廬檐角被風撥亂的風鐸。
年奚"阿徵你瞧!"
她突然小跑上前拽住他箭袖,指尖還沾著花汁的緋色。
年奚"那只藍尾雀偷銜了我腰上系著的小鈴鐺呢!"
宮遠徵轉身時,發(fā)辮末梢的銀鈴正巧掃過年奚鼻尖。
他望見少女指著榕樹上撲棱的雀兒,杏眼睜得滾圓,仿佛那鳥兒偷的是宮門至寶。
宮遠徵"畜牲也值得......"
年奚"它定是覺得我的鈴鐺好看!"
年奚"不過我還是覺得你頭上的銀鈴鐺最好看......"
年奚踮腳去夠飄落的雀羽,粉白披帛勾住了他腰間暗器囊。
宮遠徵下意識抬手扶住她后腰,少女發(fā)間的杜鵑花瓣簌簌落在他襟前。
這個角度恰好能看見她睫毛上沾著的金粉,在暮色里碎成星子。
宮遠徵"站穩(wěn)了,摔斷腿可沒人......"
年奚"阿徵笑了!"
年奚突然轉身,指尖點在他來不及抿平的唇角。
宮遠徵怔忡間嗅到她袖中杜鵑香露的氣息,混著藥圃特有的苦腥,竟釀出醉人的甜。
少年猛然后退半步,后腰撞翻了廊下的花盆。
紫蘇葉混著決明子灑了滿地,他俯身收拾的動作帶著罕見的慌亂。
宮遠徵"你看錯了。"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么直白地夸贊他,不知為何,心跳開始異常加快。
年奚"明明就有!"
年奚蹲下來幫他撿藥草,發(fā)間垂落的流蘇掃過他手背。
年奚"你笑起來比杜鵑花宴上那株玉板白還好看哩。"
#宮遠徵"不許說了。"
宮遠徵甩袖揮開滿地藥渣,卻將一枝完整的紫蘇別在她耳后。
廊下燈籠忽明忽暗,照得他耳尖血色比那紫蘇葉還要濃艷。
年奚摸著葉片咯咯笑。
年奚"這是定情信物?"
宮遠徵聽得一愣。
他分明就是隨手撿了一片破葉子都弄她一番,怎么在她眼里就成定情信物了?
他起身時帶起的夜風卷落了花冠,卻在她伸手去接時彈指擊碎成瓣。
宮遠徵"再胡說就真的毒啞你。"
他轉身疾走,玄色衣擺卻纏上了年奚腰間絳帶。
少女踉蹌著撲到他后背,溫軟的觸感驚得他袖中暗器囊爆出粉霧。
年奚咳嗽著從紫煙里鉆出來,掌心托著個精巧的香囊。
年奚"用午間摘的杜鵑花汁染的,青蓿姐姐說好看呢,你覺得呢?"
宮遠徵"丑。"
宮遠徵余光瞄了一眼,冷不丁地評價。
不過他倒也沒說錯,那香囊就是不怎么好看,年奚也是第一次做。
年奚有些失望,剛想把香囊收回袖中。
宮遠徵卻劈手奪過香囊,卻在指尖觸到內里時頓住,少女歪歪扭扭的針腳間,還藏著朵用金線繡的杜鵑。
年奚"你愿意收下?!"
年奚"你放心,改日我去找青蓿姐姐多學學,再給你做一個好看的。"
月華漫過游廊時,年奚正對著池水整理花冠殘瓣。
她沒瞧見少年將香囊系在暗器囊內側,更不知曉自己哼的江州小調,正隨著夜風纏上某人發(fā)間的銀鈴。
池面倒映著宮遠徵欲揚又抑的唇角,像極了被春風驚擾的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