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蠻腕間的羊脂玉鐲磕在硯臺邊沿,發(fā)出細碎清響。
蕭煥執(zhí)筆的指節(jié)頓了頓,余光瞥見她慌忙垂首研磨,松煙墨塊在硯池里轉(zhuǎn)出歪斜的圓。
燭火將她的影子投在冊頁上。
蕭煥"墨稠了。"
蕭煥突然出聲,驚得喬蠻手肘撞翻青玉筆擱。
她扶正筆山的動作太急,袖口掃過硯臺,月白緞子染了道黛色弧線。
喬蠻偷瞥的眸光不知道多少次掠過他眉間褶皺時,蕭煥終于擱下朱筆,羊毫筆尖懸在"焉州"二字上方。
喬蠻知道蕭煥發(fā)現(xiàn)自己在偷看了,耳尖此刻紅的能滴血。
喬蠻"我、我給你添茶。"
茶盞遞到半空,喬蠻的指尖在釉面上壓出青白。
蕭煥接盞時無意擦過她拇指關(guān)節(jié),瞥見她頸側(cè)驟然浮起的細小疙瘩,她慌忙縮回手藏在袖中。
不知過了多久,蕭煥揉著發(fā)僵的后頸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喬蠻的下巴早已抵在硯臺邊沿。
她攥著半塊松煙墨的右手懸在硯池上方,睫毛在頰上投出的影兒正隨著燭火輕晃。
一縷碎發(fā)垂在鼻尖,隨呼吸起落掃過未干的經(jīng)卷。
蕭煥的指尖懸在她鬢邊寸許,宮燈將睡顏鍍了層暖黃,松脫的珍珠流蘇垂在泛紅頰側(cè),沾著墨漬的唇角微嘟,分明是幼時賭氣的模樣。
他喉結(jié)動了動,目光掃過她的眉目、鼻梁,最后到朱唇。
蕭煥"醒醒。"
掌心拍在肩頭的力道放得極輕,喬蠻的身子卻順著他的動作往右傾斜,眼看著竟然要栽倒在地上。
蕭煥扣住她后頸時,指尖觸到的發(fā)根已被冷汗浸透,滾燙的鼻息灼人。
他皺眉,貼上喬蠻額頭時,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燙得驚人。
蕭煥"傳太醫(yī)!"
候在殿外的內(nèi)侍被這聲厲喝驚得跌進門檻,燈籠骨碌碌滾到喬蠻腳邊,火光映出她潮紅的面頰。
抱她起身時,蕭煥的袖口掃滅了最近的兩盞燭臺,喬蠻的裙裾勾住矮幾邊角,拽翻了盛著殘茶的定窯盞。
他抬腳踹開礙事的蒲團,火光映出她潮紅的面頰,將喬蠻抱往偏殿。
他忙于政務(wù)時都會歇在這里,除了他,從沒有別人來過。
喬蠻"冷..."
喬蠻無意識的呢喃擦過他耳際。
蕭煥將她往懷里又按緊三分,玄色龍袍的前襟被她攥出凌亂的褶痕。
他彎腰放人的動作僵在半空,喬蠻的中衣領(lǐng)口不知何時松開了寸許,露出鎖骨,他扯過錦被將她裹成繭。
太醫(yī)署的腳步聲撞碎寂靜時,喬蠻在昏沉中攥住他衣襟。
蕭煥僵著臂彎不敢動,任她滾燙的額頭抵住心口。
蕭煥"何時燒起來的?"
院判把脈的手抖了抖。
龍?zhí)?/a>【院判】"回陛下,約莫兩個時辰前..."
他盯著喬蠻腕間隨脈搏跳動的青筋,想起不久前她研墨泛紅的指尖,原以為是燭火映的。
銀針扎進合谷穴時,喬蠻在昏迷中打了個顫,迷糊中竟要亂揮手。
好在蕭煥的手快,五指插入她指縫扣住,掌心黏膩的冷汗糊住兩人交握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