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們興致勃勃地提議前往游樂場時,初魔一聽里面人山人海,頓時就像個鬧脾氣的小孩,滿臉寫著抗拒,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場,說什么也不肯去。
他雙臂緊緊抱在胸前,好似筑起一道防御的壁壘,腦袋倔強地偏向一邊,眼神中透著一絲不安與抗拒。那模樣,就好像游樂場不是充滿歡聲笑語的歡樂之地,而是一個危機四伏的恐怖深淵,只要他一踏入,就會被洶涌的人群瞬間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很明顯,他是被方才粉絲們排山倒海般的喜歡給嚇到了。
那些此起彼伏的歡呼、飽含熱情的目光,對于習(xí)慣了獨來獨往、周身散發(fā)著冰冷氣息的他而言,太過熾熱、太過濃烈,仿佛是一場無法招架的熱浪沖擊。
魔神,這個被世間視為邪惡象征的存在,一生都與負(fù)能量如影隨形。黑暗、孤寂、仇恨,是他漫長歲月的底色。他在無盡的痛苦與掙扎中徘徊,從未感受過如此純粹而熱烈的正面能量?;叵肫鹚倪^往,竟沒有一絲溫暖的色彩,細(xì)想之下,還真讓人覺得有些可憐,那孤獨的靈魂,仿佛被世界遺忘在黑暗的角落 。
瞧見這一幕,我擔(dān)心他在游樂場人群中會搗亂的心得以暫且放下。
為了照顧初魔的感受,我們思量一番后,決定晚點再去,等人群稍微散去些。
肖姐興奮的說起了游樂場的攻略,各種項目如何排隊,怎么玩更刺激等。
說來也怪,當(dāng)我們再次問初魔時,他竟沒再反對。
我甚至從他那看似冷漠的表情里,捕捉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期待,那一閃而過的神情,竟和冥夜戰(zhàn)神有幾分相似。
那一刻,我不禁愣神心想,或許冥夜戰(zhàn)神的光,真的已經(jīng)悄然照進了他那黑暗已久的心間,在那片荒蕪之地種下了一絲溫暖的種子。
我下意識地?fù)?dān)心起冥夜戰(zhàn)神,偷偷瞧了他一眼。只見他靜靜地站在靈臺中心,看起來還算平靜,可眉眼間卻透著些許頹廢,像是被抽走了幾分生氣,整個人都沒了往日的精氣神,讓我心里忍不住泛起一絲擔(dān)憂,就像有只小手在輕輕揪著我的心。
終于熬到了晚上,本以為夜幕降臨,人會少些,可誰能想到,人群不但沒減少,反而更多了。
游樂場里燈火輝煌,歡聲笑語此起彼伏,熱鬧非凡。然而,更讓人詫異的是,初魔這次竟然一聲不吭,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就這么默默地跟著我們。
我滿心疑惑,悄悄湊近熙哥,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問道:“初魔他睡著了嗎?”
熙哥微微閉目,像是在用心感受初魔的狀態(tài),片刻后緩緩說道:“沒有睡著,他正悠哉地到處瞧著呢?!?/p>
聽到這話,我一直懸著的心才稍稍落了地,長舒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里,我跟著熙哥一起玩了好多項目。每到一處,熙哥都玩得興致勃勃,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而初魔始終安安靜靜,沒有絲毫要搗亂的跡象,就像一個乖巧的旁觀者,隱匿在熙哥的意識深處,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夜色愈發(fā)深沉,不知不覺就到了十點多,游樂場馬上就要關(guān)門了,初魔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俗話說,孩子太安靜的時候準(zhǔn)有問題,玩最后一個項目時,我實在忍不住,又悄悄問熙哥:“熙哥,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勁???”
熙哥微微皺眉,神色凝重地思索了一下說:“是有些問題,不過沒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沒有產(chǎn)生負(fù)能量,量他也搞不出什么大動靜。這是最后一個項目了,體驗完游樂場就關(guān)門了,還真有點舍不得呢。”
看著熙哥臉上那滿足又略帶不舍的神情,我知道他今天是真的玩得很盡興,畢竟他平時整日忙碌,難得有這樣放松的機會。
最后一個項目是旋轉(zhuǎn)飛椅,人坐在椅子上,隨著機器緩緩上升,會被繩索帶著在空中旋轉(zhuǎn)飛舞。
我仰望著那不斷升高的飛椅,心里直發(fā)怵,因為我從來沒玩過這種游戲。
看著別人坐在飛椅上尖叫著旋轉(zhuǎn),我的雙腿都開始微微發(fā)軟。
“我還是不去了吧,看起來太高了,我有點害怕?!蔽衣曇衾飵е唤z顫抖,滿滿的都是恐懼,身體也不自覺地往后縮了縮。
這時,一直沉默的冥夜戰(zhàn)神卻突然開口:“棠梨姑娘,去吧,去感受一下高度帶來的快感。”
他的聲音在我腦海里清晰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在給我打氣。
“這樣啊……”我猶豫不定,心里十分糾結(jié),想去嘗試又害怕得不行,兩只手緊緊地揪著衣角。
肖姐在一旁滿臉笑意,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說:“你去坐熙哥旁邊呀,讓熙哥保護你!”
她的話一出口,我嚇得趕緊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著急地說:“肖姐,你開玩笑歸開玩笑,可別當(dāng)著熙哥的面亂說??!”
說完,我有些尷尬地看向熙哥,沒想到熙哥卻一臉認(rèn)真地說:“棠梨,坐我旁邊。”
他的眼神真摯又堅定,仿佛在告訴我,有他在,不用害怕。
我紅著臉,心跳加速,像只害羞的小鹿,緩緩坐了過去。
不經(jīng)意間,我瞥見肖姐露出一副“我的CP好甜”的表情,我心里暗自叫苦:“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啊?!?/p>
這么一想,一股莫名的難過涌上心頭,就像喝了一口苦澀的咖啡,滿心不是滋味。
其實,機票雖然已經(jīng)跟經(jīng)紀(jì)人商量退掉了,但我被公司開除的事,為了不影響熙哥拍戲,我打算等劇徹底拍完再告訴他。
想到之后所有的費用都要自己承擔(dān),一邊是沉重的金錢壓力,一邊還要時刻擔(dān)心初魔會隨時搗亂,我的心里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壓力大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每一次想到這些,我都覺得未來的路一片迷茫,不知該何去何從。
隨著飛椅慢慢上升,我的恐懼也在不斷加劇。原本我并不恐高,可此刻,不知道為什么,我只覺得手心不斷冒汗,后背也被汗水濕透了。
風(fēng)在耳邊呼呼作響,我緊緊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突然,冥夜戰(zhàn)神憤怒的聲音在我腦海里響起:“魔神,你為何趁我打坐,冒充我讓棠梨姑娘上飛椅,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聽到這話,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重錘擊中,下意識地想要抓住什么,慌亂中,我的手就握住了熙哥的手臂,指甲都快嵌進他的肉里。
“棠梨,你怎么了?不舒服嗎?”熙哥關(guān)切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可他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我想要開口告訴他,卻發(fā)現(xiàn)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怎么也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眼前的畫面突然像鏡子一樣破碎,出現(xiàn)一道道裂痕,緊接著“嘩啦”一聲,徹底崩塌。
我只感覺重心不斷下落,身體不受控制地急速墜落,耳邊是呼呼的風(fēng)聲和自己驚恐的尖叫。
熙哥見狀,急忙伸手來拉我,結(jié)果卻被我?guī)е黄饓嬄洹?/p>
在下落的過程中,我們緊緊抱在一起,尋求著一絲安全感,仿佛彼此就是對方在這失控世界里的唯一依靠。
而我的腦海里,卻響起了初魔那冰冷又憤怒的聲音:“小蛟龍,吾的心寄放在你的身體里,吾非常不舒服,快將它還給吾!”
那聲音仿佛帶著無盡的怨念,從九幽地獄傳來,讓我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恐懼和絕望瞬間將我淹沒 ,我感覺自己仿佛墜入了一個黑暗無底的深淵,永無出頭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