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露珠掛在將軍府的青瓦上,風(fēng)輕輕一吹,滑落檐角。庭院里傳來孩童清脆的聲音。
“爹!您說過要帶我去打獵的,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小公子蘇譽站在廊下,朝屋里喊道,聲音里帶著幾分撒嬌和期待。
屋內(nèi),蘇慈正在整理行裝,聞言笑著回應(yīng):“爹當(dāng)然算話!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一個人就能獵到老虎呢?!彼恼Z氣中透著驕傲,仿佛那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溫玉顏從旁走過,聽見這話不禁莞爾,她伸手想抱起蘇譽,卻被孩子躲開?!澳铮荒鼙?!管家說了,我馬上要有妹妹了,娘得好好養(yǎng)著身子?!碧K譽扳著手指頭數(shù)著年齡,滿臉都是七歲孩子的得意與自豪。
“這孩子!你怎么知道就是妹妹?”蘇慈提著一個籃子走出來,眉宇間多了一絲無奈。
“嗯,走吧?!睖赜耦侟c了點頭,卻見蘇譽忽然蹦跳起來,“?!走露!走露!”歡快的模樣惹得兩人相視一笑。
然而,這份溫馨很快被一陣不速之客打斷。太監(jiān)孫公公緩步而來,身上的宮服華貴耀眼,臉上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他高聲宣讀旨意:“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將軍蘇慈,因失職之罪,調(diào)往邊疆西討倭寇,以儆效尤。”
蘇慈接過圣旨,雙手穩(wěn)重地捧著,低聲道:“微臣領(lǐng)旨謝恩?!彼穆曇羝届o,但眼神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孫公公拖長語調(diào)說道:“蘇將軍~圣上念在你立過大功的份上,讓你三日之后起程~”說完,他擺出一副傲慢的姿態(tài)轉(zhuǎn)身離去。
“爹又要出征了嗎?”蘇譽愣愣地問,聲音漸低,“可你明明答應(yīng)過要帶我打獵的……”最后幾個字幾乎聽不見,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那份失落。
溫玉顏輕聲問道:“阿慈,還去狩獵嗎?你看小譽……”
蘇慈沉默片刻,搖了搖頭:“不去了,收拾東西,三天后啟程?!彼紫聛砼踝√K譽的小臉,柔聲道:“小譽啊,爹不能陪你打獵了。爹不在的時候,你要跟阿叔學(xué)武,跟阿娘讀書。”
蘇譽倔強地掙脫開:“我不要!你說話不算數(shù)!”
蘇慈與溫玉顏對視一眼,隨即換了個說法:“小玉乖,打獵有什么意思?等爹回來,帶你上戰(zhàn)場。”
“真的?”蘇譽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真的!”蘇慈點頭。
“不信!要拉勾勾!”孩子執(zhí)拗地伸出了小手指。
"拉勾勾?″
……
橙紅色的晚霞鋪滿天際,如火焰般燃燒的余暉灑在將軍府邸的每一個角落。飯桌上,一家人靜默無言,沒有了平日里的歡聲笑語。
“小譽,玉顏,該吃飯了?!碧K慈開口打破了沉寂。
“哎,玉顏……我……這次不知幾時才能回來,對不起你啊……”他放下筷子,聲音里帶著幾分愧疚。
溫玉顏也放下筷子,語氣溫柔卻堅定:“夫君莫要如此說。戰(zhàn)場艱險,理應(yīng)多注意身體。我和譽兒,還有肚子里的孩子,都在家等你歸來?!?/p>
蘇慈聽完,嘆了口氣,放下碗筷站起身向外走去。
“娘,爹怎么了?”蘇譽疑惑地問。
“沒事,只是有些心事罷了。你自己先吃飯,吃完去找阿叔練武。”溫玉顏安撫著兒子,隨后起身追了出去。
門外,蘇慈的腳步故意放得很慢。
“阿慈,你怎么來了?回府待著去!”
“我沒鬧,這輩子都沒好好在家陪過你,未曾孝敬過阿娘,也沒真正當(dāng)個父親陪著譽兒長大。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想帶他出去打獵,可沒想到竟如此匆忙……”說著,他的聲音哽咽起來,竟跌坐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溫玉顏急忙上前攙扶:“你別這樣,和我回去。今晚好好陪陪家人,過幾日就要啟程了?!?/p>
“快起來……”她用力拉起蘇慈,聲音里滿是心疼。
回到廳內(nèi),蘇譽看到父親紅腫的眼睛,以為是母親打了他,心里暗自琢磨:原來連爹都怕娘打呢。但他又想起,自己的父親可是統(tǒng)領(lǐng)千軍萬馬的大將軍,這點痛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