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吳弦俊驅逐家門的那一瞬間,李河民就松開了你。
對上眸子里的錯愕,在回神之后多了層藴怒。好像在問他,為什么這么急切?為什么要對你做出一個近似懲罰性質的吻?為什么...要當著別人的面,羞辱你。
李河民看得很明白,沒出聲,睫毛伴隨眼角垂下來的弧度,掩蓋掉眼中的情緒。
“我只是想和姐姐兩個人待在一起,不想讓別人打擾,他不走,所以...”
“在別人眼中,我們是情侶啊,情侶難道接個吻也得藏著掖著?親密的樣子落人眼中是不知羞嗎...?”
聲音低迷,慢悠悠地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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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副意志消沉的模樣讓你有火發(fā)不出,只能在心中微微嘆氣。?
“你想單獨和我相處,我拒絕他就是了,何必做出這樣突然的舉止嚇到我...”你頓了一下,聲音輕了許多,“也的確讓我覺得羞...”
如果只是蜻蜓點水一下倒沒什么,但那樣激烈的深吻,太私密、太曖昧,場景太容易讓人感到面紅耳赤。
“姐姐不要怕?!崩詈用裎罩愕氖?,拇指在順著你手背上的紋路輕輕摩挲?!按蠹叶贾滥闶俏业模圆灰X得羞?!?/p>
“但如果姐姐不喜歡...”動作停下,他的聲音越發(fā)低弱,似在隱忍,“我以后不做便是?!?/p>
他這樣聽話,苦兮兮的樣子,讓你感到心臟被蟄了一口,感到疼。
“倒也沒什么喜歡不喜歡,只不過是被人看到了親嘴而已,只要沒暴露給公眾媒體,對生活也造不成什么影響?!闭f到影響,你突然想起……
“河民,之前的事對不起...”你說的是被李松河強吻這件事,“你會不會因為我被別人玷污過,就...就...!”
就心生介懷,成為橫亙在心頭的一根刺。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跟李河民相戀期間,他被別的女生親了一口,你又該如何釋懷、是要忍還鬧,你不覺得自己處理方式會比他理智多少。往后的生活、情感中發(fā)生一些摩擦、矛盾,頭腦一熱便容易翻起舊賬,這些不愉快的經歷會讓情感中的裂縫越來越大,最后兩敗俱傷,支離破碎,一敗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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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別這樣想。”
“我也不會這樣想?!?/p>
他依舊慢悠悠地說著,終于抬起了頭,眼中幽靜,又零星浮著一點安撫的笑意。
一整夜。
斷聯(lián)、消失、沒有你的一整夜?;叵肫鹄钏珊幽且鋼P威的面孔,舌頭舔過唇瓣示威的笑容,他早該領悟暗示。被踩踏的尊嚴讓他的身體墜入巖漿里,灼燒他的理智,讓他想瘋、想叫、想咆哮。然意識尚存,怕你出現,他憤怒的兇相將你嚇壞,便忍耐著,即使皮膚上如有千萬蟲子啃食折磨也拼命忍耐。
黎明之前的夜晚最靜、最黑,在這種瀕臨崩潰的情緒中,仍沒等到你的歸來。你去了哪兒?手機關機。他又想起你跟他提的,要不然就斷聯(lián)、各自冷靜一段時間,眼中對他的失望。沒由來的一陣心慌,怕你真的不要他。
抱著沙發(fā)上的抱枕,下巴鼻尖都埋進去,上面殘留著你氣味,他思念的氣味,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嗚咽,強忍著又要掉下來的眼淚。
他突然不怪你瞞著他了。他只希望你不要拋棄他,他愛你,希望你也能回來繼續(xù)愛著他。
姐姐??嗟鹊目仗撉忠u了他,把他拖拽到海洋里溺斃。
究竟去了哪里,又和誰在一起。痛苦讓他身體里的骨頭攪在一起,喀哧喀哧地作響。
他的姐姐,他的愛人,讓他喜、讓他笑、讓他憐、讓他哭、讓他爭奪,讓他疲憊。用光了他所有力氣,幾乎要了他半條命。
但哪怕只剩一口氣,都要茍延殘喘地,爬都要到你身邊,繼續(xù)愛你、加倍的愛你。
??
……
??
水珠沿著發(fā)梢滑落滴落地面,你用手掌緩緩抹開鏡面上被熱氣蒸騰出的白霧??匆婄R中漸漸清晰的面容,露出了被熱水浸過后透著薄紅的皮膚。
“我說過,我永遠愛你?!?/p>
??
腦內飄蕩的這句話并沒有隨著吹風機啟動發(fā)出的嗡鳴風聲吹散。這句告白,比起承諾,你更感覺像是用命打造的一副鐵鏈拴死在了身上,脅迫著你執(zhí)著不棄。
“河民,你來吧。”
頭發(fā)吹得半干的時候失去耐心,喚了聲安靜坐在沙發(fā)上的人。
額前的頭發(fā)已經沒過眉眼,你看不見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蒼白冷峻的側臉,抿著唇,一動不動,像遵雕塑,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嗯?!彼p輕應答,轉過頭來看你后才起身。你在說洗漱之前,他說過等你收拾好后想借用下衛(wèi)生間。
擦肩而過嗅到了熟悉的、令他安心的氣味。堵塞的思維好像再被慢慢理清,終于不再那么遲鈍空蕩,可以反應起來很多事情。
????“嘶...!”
嘩啦啦的流水聲并沒有蓋過來自浴室的抽氣聲。
你眉頭緊鎖,停止翻找要換的便裝,折身回去。
“河民,怎么了?”
水依舊在流,你看見李河民垂著頭,視線空蕩地定格在自己的手指上,骨節(jié)在昨日砸墻的那刻磕破了,有殘留的血跡。
你眉心一跳,正要開口。
他卻將沒有情緒起伏的目光轉向你,平靜又干澀的聲音說著:“姐姐,疼。”
??
“…………”
??
你把李河民安置在沙發(fā)上坐著,從醫(yī)藥箱里拿出碘伏輕輕涂抹在手指關節(jié)上。
說是疼,但藥膏刺激到皮膚的時候都沒抖或躲一下。全程都很安靜,垂眼凝視著棉簽在他傷口上慢慢擦拭的動作。
“你呀,不準再動武了,不準砸門,更不準打人,知道了嗎?”你語重心長跟他說。
少年沒有吭聲,只是依舊全神貫注盯著你手上細微的動作。從沾滿藥水變色的棉簽,移視到你修剪的圓潤干凈的指甲,青蔥纖細的手指;被睡衣遮擋露出的一小節(jié)白皙的藕臂,最后到你瓷白的臉龐,洗澡后,仍聚在眼中沒有散去的濕潤霧氣。
因空氣太沉默,你不禁抬眼看他面容??吹搅祟~前垂墜的頭發(fā)中露出黑色的眼珠,眼瞼下方浮著一層沒休息好的鴉青色,隨即響起空淡的聲音。
“我會聽姐姐話的。”
“但姐姐也要答應,不再欺瞞我?!?/p>
耳邊蕩著他那冷冷的聲音,你心情沉重的回答:“就算想騙,也沒有任何可以騙河民的事了。”
“這樣嗎?那好,那現在我問姐姐,姐姐回答?!?/p>
你蹙了蹙眉,有點不安,“你要問什么?”
李河民湊近你,淺淡的呼吸從你面上掠過。
“之前姐姐只告訴了我松河哥親過你,卻沒有具體地說明他親過哪兒?!币暰€和嘴巴一起伸過來,貼向了你的唇,廝磨著咬字,“所以,親的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