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紙機發(fā)出細微的嗡鳴，王倩倩盯著香奈兒粗花呢外套的碎片在透明倉里打轉。
翡翠平安扣貼在鎖骨處微微發(fā)燙，前世這個財務總監(jiān)卷走八千萬時，戴的正是同款項鏈。
“宇軒?！彼鋈晦D身，少年正踮著腳往橡木柜頂層碼放咖啡豆，“你媽媽最近是不是在幫人做職業(yè)規(guī)劃咨詢？”
鋼制U盤從曾宇軒頸間蕩出弧光：“上周確實有個審計碩士來家里……”他忽然噤聲，盯著電腦屏幕瞳孔驟縮。
加密郵件里建材市場的暗碼倒映在他鏡片上，像一串猩紅的咒文。
王倩倩合上筆記本的瞬間，窗外傳來施工梯撤離的聲響。
周教授留下的甲醛檢測儀突然發(fā)出蜂鳴，數值在0.08毫克每立方米處詭異地靜止——這正是十年后國家修訂的新標準合格線。
招聘會定在周六的大學城廣場。
王倩倩特意定制了星空穹頂的3D投影，當第一縷晨光穿透梧桐葉時，全息招聘啟事已經在半空流轉成銀河。
會計系學妹抱著簡歷蹦跳過來：“學姐！我在新生群發(fā)了二十個紅包幫你宣傳……”
話音未落，三十米外的肯德基突然豎起LED屏。
孫老板頂著啤酒肚站在“雙倍薪資誠聘英才”的廣告前，手里咖啡杯印著王倩倩設計的LOGO。
五個正在填表的兼職生互相對視，鉛筆在薪資欄畫出猶豫的折線。
“大家請看這里?！蓖踬毁缓鋈惶Ц呗曇簦浯涞鯄嬰S著動作輕晃，“我們提供的不只是工資，還有股權池。”她將平板電腦轉向人群，區(qū)塊鏈技術的分紅系統(tǒng)在屏幕上綻放成星云，“每位員工的貢獻值都會實時上鏈?！?/p>
人群響起驚嘆，兩個已經走向肯德基的女生又折返回來。
孫老板的咖啡杯捏得咔咔作響，油膩的額頭上滲出冷汗。
誰也沒注意廣場角落的監(jiān)控探頭微微轉動，將加密郵件里的建材清單傳輸到某個匿名IP。
暮色降臨時，王倩倩靠著招聘臺數簽約合同。
曾宇軒突然從后面蒙住她眼睛，薄荷混著油墨的味道漫過來：“猜猜我印了什么？”他晃著連夜設計的股權證書，卡通版星空咖啡館在紙面流轉，“教務處特批的防偽水印，像不像……”
手機突然在吧臺震動。
王倩倩看著來電顯示皺起眉，前世逼得她跳江的債主號碼，此刻正安靜地躺在通訊錄里標注著“建材批發(fā)張總”。
曾宇軒的指尖擦過她手背，少年體溫透過創(chuàng)可貼傳來：“你掌心有血漬?！?/p>
“搬物料時蹭的?！彼s回手，平安扣突然墜斷在地。
翡翠在夕陽下裂成兩半，露出里面微型芯片的金屬冷光。
曾宇軒彎腰去撿的動作僵在半空，遠處傳來他母親和孫老板談笑的聲音。
廣場噴泉忽然亮起七彩燈光，股權證書被水霧打濕。
王倩倩望著芯片里閃爍的數據流，終于看清那個財務總監(jiān)的推薦信上，曾母的鋼筆字跡與建材黑市的賬本用的是同一種特制墨水。
曾宇軒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母親發(fā)來的消息在鎖屏界面一閃而過：“周日帶倩倩回家吃飯，你爸托人從華爾街帶了份商業(yè)計劃書”。
噴泉音樂突然切換成《卡農》，蓋過了芯片里傳出的細微電流聲。
暮色漫過咖啡館的玻璃幕墻時，冰裂紋瓷杯里的碧螺春已經涼透。
曾母用銀匙攪動第三圈茶沫，青花瓷碟邊緣的咖啡漬暈開細小的漣漪。
“宇軒保送斯坦福的材料下周截止?！痹笇⑴Ｆn案袋推過胡桃木桌，金屬火漆印在王倩倩手背壓出月牙痕，“王小姐應該明白，創(chuàng)業(yè)游戲和人生規(guī)劃是兩碼事?！?/p>
曾宇軒猛地起身，實木椅在地面劃出刺耳聲響。
王倩倩按住他顫抖的手腕，翡翠斷口在頸間泛著幽光：“叔叔，請給我二十分鐘?！彼忾_平板電腦鎖屏，區(qū)塊鏈股權系統(tǒng)在茶湯倒影里流轉成星群。
窗外飄起細雨，曾母摩挲著鎏金懷表突然開口：“去年宇軒急性胃穿孔住院，你在金融峰會簽下八千萬對賭協(xié)議。”懷表蓋彈開的瞬間，王倩倩看見夾層照片里少年蜷縮在病床的模樣，“創(chuàng)業(yè)者的真心，保質期有多久？”
全息投影突然在雨幕中亮起。
王倩倩指尖劃過空氣，咖啡館的三維模型在茶室中央旋轉綻放：“這是智能倉儲系統(tǒng)的溫控模塊，曾宇軒設計的物聯(lián)網協(xié)議能降低30%耗電?！蹦Ｐ屯蝗徊鸾獬蔁o數光點，每個光斑都標注著專利編碼，“下個月我們會申請大學生創(chuàng)業(yè)扶持計劃?！?/p>
曾父的鋼筆尖在文件上洇出墨點。
雨水順著仿古屋檐滴落在青石缸，錦鯉突然躍出水面，打碎了倒映在缸底的股權證書防偽水印。
“我需要宇軒?！蓖踬毁坏穆曇舯扔杲z更輕，卻驚得曾母碰翻了茶盞。
少年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心跳透過羊絨衫震動著兩人交疊的掌紋：“爸，上次胃出血是因為偷偷幫您做跨境稅務籌劃，不是倩倩的錯?！?/p>
茶室陷入詭異的寂靜。
曾母撿起滾落桌角的懷表，表盤背面隱約露出環(huán)球銀行金融電信協(xié)會（SWIFT）國際結算代碼的刻痕。
王倩倩裝作沒看見，將燙金請柬推過桌面：“咖啡館開業(yè)典禮，懇請二老賞光?！?/p>
霓虹燈牌在雨夜亮起時，王倩倩正蹲在倉庫清點意大利進口的咖啡機。
曾宇軒舉著傘沖進雨幕，防風打火機的藍焰照亮物流單上被篡改的到貨日期——原本該明天送達的鮮奶，此刻正在四十公里外的省道發(fā)生追尾。
“孫老板的冷鏈車就在隔壁街?！痹钴幍溺R片蒙著水霧，手機定位地圖上六個紅點正在包圍大學城，“我去借食品系的低溫運輸車……”
“等等?！蓖踬毁怀稊嗖鳖i間的珍珠項鏈，渾圓的珠子滾落在積水里，“給物流公司負責人打電話，就說我們在做慈善捐贈，需要二十噸臨期鮮奶?！彼税涯樕系挠晁瑓^(qū)塊鏈系統(tǒng)在手機屏亮起幽藍的光，“記得提醒他們，慈善抵稅額度能覆蓋三倍運輸成本?！?/p>
凌晨三點的倉庫燈火通明。
曾宇軒擦拭著咖啡機金屬外殼，忽然輕笑：“教務處主任剛才打電話，問我們要不要申報社會實踐學分?！彼男淇谡粗虧n，防偽水印在股權證書上泛著虹彩，“你怎么猜到孫老板會在鮮奶物流動手腳？”
王倩倩凝視著監(jiān)控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流。
前世那個暴雨夜，競爭對手正是用這招讓五家網紅店同時食物中毒。
玻璃幕墻外忽然掠過黑影，無人機槳葉的嗡鳴混在雨聲里幾乎難以察覺。
“明天最后一場招聘會?！彼龑⑺槌蓛砂氲钠桨部郯丛谛乜?，芯片的金屬邊緣刺得掌心發(fā)疼，“記得把區(qū)塊鏈系統(tǒng)的演示視頻傳給伯母。”
晨光穿透云層時，大學城廣場的梧桐葉上還墜著水珠。
王倩倩調整著全息投影的角度，忽然發(fā)現(xiàn)昨夜暴雨沖刷過的地面上，有人用熒光涂料畫了指向競爭對手展位的箭頭。
曾宇軒蹲下身，指尖摩挲過涂料未干的表面：“這種光致發(fā)光材料，只有航天實驗室能拿到……”
招聘臺突然被人潮包圍。
會計系學妹舉著直播設備擠到最前面：“學姐！你上熱搜了！”手機屏幕上，#學霸咖啡廳股權透明化#的詞條正在攀升，區(qū)塊鏈系統(tǒng)的操作視頻播放量突破百萬。
王倩倩與曾宇軒對視一眼，同時看向廣場對面的肯德基。
孫老板的LED屏還滾動著雙倍薪資廣告，但排隊的人群正在朝星空咖啡館分流。
某個瞬間，王倩倩似乎看見曾母的絲巾在人群外圍閃過，但轉頭望去只?；蝿拥臉溆?。
當最后一份勞動合同蓋上公章，夕陽正將玻璃幕墻染成琥珀色。
曾宇軒突然指著倉儲系統(tǒng)監(jiān)控屏：“有個陌生賬號在訪問我們的物流數據。”加密彈窗不斷閃爍，王倩倩卻笑著按下確認鍵：“是伯父的虛擬專用網絡（VPN）地址?！?/p>
夜色降臨時，兩人癱坐在星空穹頂下。
曾宇軒擺弄著裂開的平安扣，芯片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藍：“我媽托人從蘇富比拍回這對翡翠時，說這是給未來兒媳的……”
王倩倩忽然捂住他的嘴。
監(jiān)控警報毫無征兆地響起，冷鏈車溫度曲線在屏幕上劇烈波動。
兩人沖向后廚時，誰也沒注意窗外的無人機正在拍攝手寫配方單——那上面標注的咖啡豆配比，與十年后某跨國集團的核心商業(yè)秘密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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