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學(xué)老師帶著三人下了樓,自己靠在樓梯扶手上,抬頭看著外面愈下愈大的雨勢,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嘆了口氣。
他拿出手機(jī),摁亮屏幕看了眼:“現(xiàn)在離比賽開始還有40分鐘,比賽場地就在中心廣場那邊,離這有二十分鐘的路程?!?/p>
他說著,搖搖頭,邊擰著衣服邊說:“又下這么大雨,聽說去中心廣場最近的公路在施修,繞遠(yuǎn)路還得再費七八分鐘?!?/p>
花知雨掏出手機(jī)撥了個號,幾乎是在下一秒就接通了。
三人都不約而同的安靜的聽著對話。
“少爺?!?/p>
花知雨:“過來校門口?!?/p>
“是?!?/p>
花知雨掛了電話,看向驚呆了的老師,連衣服上的水滴到鞋子上都沒注意,他問道:“要是速度快的話能趕上嗎?”
老師放下衣服,“能,最多15分鐘就能趕到,有一條路舊路,年久失修,很少會有車從那走?!?/p>
他看向了站了最后方的藍(lán)林,眼睛彎了下,嘴角翹起:“藍(lán)林上次去參加過的,他知道,你們跟著他走就行,哎,我得先去換身衣服,考的好不好就看你們自己了?!?/p>
這老師心可真大,什么都沒交代就丟下學(xué)生走了。
花知雨想著。
三人看著老師往反方向走,沒人說什么,也沒有什么動作,還是花知雨先開了口。
“走吧,車到了。”他撐起雨傘走入雨中,后面兩人也陸續(xù)跟上。
藍(lán)林走在他們旁邊道:“考試時間90分鐘,考場會發(fā)考試用具,我們只需要去報個名就行了?!?/p>
宥詩書問:“這地段的學(xué)校都會有學(xué)生去參加嗎?”
藍(lán)林點頭道:“是,只要是20歲以下的都可以參加?!彼α讼拢骸昂么跤绣X拿。”
宥詩書:“你也是為了去拿錢嗎?”
藍(lán)林長嘆一口氣:“是啊,不拿白不拿嘛?!?/p>
三人說著就走到了校門口,一輛眼熟的黑色轎車正停在他們面前,三名保鏢下車分別將車門打開。
花知雨去了副駕駛,宥詩書和藍(lán)林也方別上了車。
花知雨:“考試場地在哪?”
藍(lán)林收了雨傘放到座位底下,抬頭說:“在市中心超市旁邊的小廣場?!?/p>
花知雨嗯了聲,瞥了眼司機(jī)說:“去那,給你15分鐘?!?/p>
車子發(fā)動,司機(jī)當(dāng)真是把油門踩到了限速的最大數(shù)值,他繞進(jìn)了那條化學(xué)老師說過的年久失修的道路。
油門又被壓了一下,恨不得粘在底上,好在這輛車質(zhì)量不錯,沒有在坑坑洼洼的路上搖搖晃晃的,很平穩(wěn)又快速的將三人帶到了場地。
許是老天有眼,他們一到場地,雨就漸漸停了,還微微露出點陽光。
花知雨正準(zhǔn)備下車,旁邊的司機(jī)開口將他攔住:“少爺,老爺說不要過度接觸不該接觸的人?!?/p>
花知雨:“嗯?!?/p>
等我把他搬倒,看他還怎么管我。
藍(lán)林帶著他們?nèi)チ藞竺?,現(xiàn)在離進(jìn)場還有20分鐘,要等到考試前十分鐘才能進(jìn)場,他們提前了五分鐘到達(dá)。
報名處就在場地旁的一間小房子里,他們現(xiàn)在要走過去得先越過一條小巷子,過不過得去得看他們運氣好不好了,那里可是小混混的聚集地和他們自認(rèn)為的“軍營”。
每當(dāng)有人過去都會被恐嚇和勒索敲詐一番,給錢放行,不給就這么堵著,除非你會像壁虎一樣爬墻過去,否則就原路返回,報警也沒用,最多是被教育一頓,人家沒動手傷人不好抓。
花知雨他們正要經(jīng)過巷子時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硪宦暫鸾校?/p>
“你他媽撞了老子還不承認(rèn)是不是?!”
接著是一聲冷靜平穩(wěn)幾不可聞的聲音:“你想怎樣。”
要不是他們離得近還真聽不到。
這是誰又被訛上了。
“怎樣?不賠錢就別想過去!”
里面沒了聲音。
宥詩書走到轉(zhuǎn)角處探出腦袋,看到里面的人時眼睛都瞪圓了,他轉(zhuǎn)頭,一臉驚訝的小聲說:“是祁子華。”
藍(lán)林和花知雨也有些震驚,難怪不見著他人,原來是在這被纏住了。
正在花知雨想著要不要叫保鏢來“幫忙”,他就看見宥詩書已經(jīng)先掏出手機(jī)準(zhǔn)備報警了。
藍(lán)林按住了他,“報警沒用的,警察不太愿意為了這點小事出警,這會兒離考試還有15分鐘,要進(jìn)場了?!?/p>
宥詩書:“我有錢,給他們錢就沒事了吧?”
藍(lán)林思索了片刻,不確定道:“應(yīng)該……是吧?!?/p>
他不怎么接觸這些無賴混混,也不知道給錢能不能行,要是能行,對方一看就是‘今天你不把我這條命買了就別想好過的架勢’,不知道給多少錢管用。
就在這時,里面爆發(fā)出一聲慘叫,接著是一句怒罵:“操!給我把他摁住!敢打我?!”
“住手!”
里面的人被這軟聲叫的愣住了,準(zhǔn)備對祁子華動手的人望了過來。
宥詩書看著他們一個個兇神惡煞的,很不好惹,雙腿不禁發(fā)軟,有些打抖,他努力鎮(zhèn)定,試圖壓制住發(fā)抖的聲音:“我給你們錢,放了他?!?/p>
被打的那人仔細(xì)打量了一番面前這個乖學(xué)生,露出一抹壞笑:“放了他,可以,但是老子不要錢,你陪我去個地方就行?!?/p>
宥詩書顯然第一時間沒理解到這句話的意思,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臉都紅了一度,他怒道:“你在想什么!不可能!”
那人向他走近,“想干你啊,不可能的話,他就要被打了哦?!彼噶酥钙钭尤A。
祁子華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好幾個人包圍了,那人人手上都帶著點家伙。
宥詩書看著離他十米遠(yuǎn)的少年,那人仍是一臉冷漠,好像接下來要被揍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
他又看向面前這個滿臉猥瑣的男人,內(nèi)心的恐懼達(dá)到了極點。
就在宥詩書不知道該怎么辦時,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溫柔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花知雨站在宥詩書身邊,看著那人道:“那你們動手吧。”
宥詩書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花知雨,那人臉上帶著些淺笑,藍(lán)林也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
那個混混見到花知雨時,眼睛亮了亮,伸手摸了摸下巴,盯著他說道:“其實,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你跟我走也可以?!?/p>
花知雨搖頭,薄唇輕吐出三個字:“不可能?!?/p>
那人也不是吃素的,被拒了兩次,又加上剛才被踹的那一腳,現(xiàn)在肚子還疼著,火氣就上來了,“動手!”
“等等!”又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
那些人沒停,一擊棍棒朝著祁子華打去,被他躲開了。
“等會兒!停下!”
他們老大開了口,就都收了手看向巷口的方向。
只見他們老大正色瞇瞇的看著一個小藍(lán)毛,而后不要臉的問。
“等什么?等你跟我走嗎?”
藍(lán)林不想在這鬧出什么事,他本來可以不管的,可是在這個地方……他不想被那個人知道他去參加比賽。
他開口道:“你要多少錢?!?/p>
那人斟酌了會兒,眼神從他們?nèi)齻€身上掃過,“你們?nèi)齻€學(xué)生能拿出多少錢?這樣吧,隨便哪一個跟我走就行,我就放了這小子不再追究?!?/p>
宥詩書想起剛才被調(diào)戲的話,現(xiàn)在更是氣紅了臉:“你做夢!”
“媽的,老子耐心也是有限的,你們趕緊收拾完那小子,過來幾個把這三個給我拿了?!?/p>
一人再次動手,不過這次還沒來得及把手舉起來就被祁子華抓住肩膀往墻上甩了過去。
眾人見狀立馬圍攻上去,紛紛亮出了自己手里的寶貝,照著祁子華揮去。
混混得意的看了眼身后的混戰(zhàn),又看向面前的三人,他眼神停在中間那人身上,“不救他嗎?”
花知雨嘴角一勾。
在這句話落下的同時,一個蝴蝶刀刺從他耳邊飛過,劃過混混的耳邊時帶著一抹紅正打卡在一個人手腕處,那人吃痛一叫,手里的鐵棍掉了下去。
隨后,那一堆人里突然混進(jìn)了幾個身穿黑衣的高大男人,祁子華順利的從旁邊一個夾角脫身。
混混一愣,茫然的轉(zhuǎn)身看去,他的人都被黑衣人按著,有粘墻上的,有趴地上的。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就敢跟我動手?”混混惡狠狠的盯著花知雨,“我告訴你,你今天算是跑不掉了,等老子叫人來。”
花知雨左右看了看,“你們先去比賽,這里交給我?!?/p>
宥詩書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你能行嗎?他們這么……”下賤兩字還是恥于出口。
花知雨:“放心,他們動不了我。”
在宥詩書拿手機(jī)的時候,他就給保鏢發(fā)短信了,叫他們多帶點人過來,不然自己就沒命了。
藍(lán)林拉著宥詩書的胳膊,安慰道:“走吧,現(xiàn)在看來,確實是他們動不了手。”
宥詩書又看了祁子華一眼,道:“嗯,你小心點?!?/p>
花知雨笑笑,示意他放心。
祁子華經(jīng)過他時低聲說了句謝謝,就跟著宥詩書他們走了。
剛才還神氣十足的混混現(xiàn)在被兩個比他高一頭的男人壓著肩膀帶到花知雨面前,身體上服了,但嘴還是硬的。
他碎了口,叫囂著:“你有本事讓我給我老大打個電話!我讓他來收拾你!”
花知雨:“你手機(jī)在哪?”
“左邊口袋……”混混下意識回了句,反應(yīng)過來后問道:“你要干嘛?”
“密碼?!被ㄖ臧鸦旎焓謾C(jī)拿了出來,
見那人一臉怒氣又帶著疑惑望著自己,他又補(bǔ)了句:
“給你大哥打電話,讓他來收拾我。”
“四個6”混混不情愿道,但他是真的很不服花知雨,看著柔柔弱弱的,沒想到能叫那么多練家子,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挺丟臉的,是真恨不得搖人來收拾眼前這個“乖學(xué)生”。
花知雨打開了手機(jī)點到撥號,里面最上方就有一個叫大哥的聯(lián)系人,他點了進(jìn)去。
“別愛哥,沒結(jié)果,除非你是白富美……”而后就是一段重金屬搖滾樂。
第一遍沒打通,花知雨又撥了一次,熟悉的鈴聲再次響起,這次響完了還是沒人接。
花知雨:“他是你大哥嗎?”
混混憤憤道:“肯定是你和大哥沒緣分!你給我打,我大哥肯定秒接!”
花知雨又打了一次,他們聽著鈴聲差不多結(jié)束了還是沒被打斷,就在花知雨想著算了時,對方接通了。
“喂?”
混混一聽就激動的吼起來了:“大哥!大哥救我啊大哥?。∥以谥行某械南镒永锉淮蛄耍?!”
花知雨以為這人已經(jīng)夠咋呼了,沒想到對方的聲音被他還炸,在混混吼完的下一秒,手機(jī)里響起了一聲怒吼:
“誰??!我靠!誰他媽敢動我小弟!!你等著,等著,我現(xiàn)在就在那塊兒,叫那人等著老子過去收拾他!”
“好!大哥我等你!”混混感激滴零道。
花知雨是開了免提的,對方剛才那一吼把自己嚇了一跳,這兩人都可以去當(dāng)喇叭了。
他怕耳膜被吼叫聲貫穿,利落點掛了電話塞回對方兜里。
混混得意的看著花知雨,好像在說:看吧看吧,我大哥就是我大哥,你就等著被他收拾吧。
還沖左右揚了幾下下巴,腰骨都挺直了不少,好像他剛才就沒被嚇到一樣。
果然,不出五分鐘,巷子里又多了幾個人,走在前面的的那個看著威風(fēng)凜凜,應(yīng)該就是混混的大哥。
那人染著一頭紅毛,穿著米色外套和灰色運動褲,還沒進(jìn)巷子就嚷嚷著:“誰動我小弟?。“??!”
紅毛進(jìn)去,看見一個穿著校服的人,再一看那人面前,自己小弟就這么被兩個人壓著,他走過去叫到:“把手撒開!就你打他?。俊?/p>
他伸手正要拍面前人的肩膀,正好那人轉(zhuǎn)過頭看著自己,他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停住了,訕訕的收回手,剛才囂張的表情盡數(shù)退去,換上了驚訝和不知所措,還有點恭敬。
花知雨轉(zhuǎn)了個身看著面前的紅毛,問道:“你是他大哥?”
他問完看向紅毛后面,有綠毛,黃毛,白毛,紫毛。掃了一眼幾人后,花知雨感覺很眼熟,像是在不久前見過。
紅毛道:“是,是啊,他……打你了?”
花知雨:“沒,他打我同學(xué)了?!?/p>
紅毛點頭:“哦……”
混混看見他大哥就激動啊,立馬叫著:“大哥救我?。∧憧纯此盐业娜硕即虺墒裁礃恿?!現(xiàn)在動都動不了啊!大哥??!”
紅毛往側(cè)邊歪了下身子,看見巷子里每一個黑衣人手上都按著一個人,地上也有,有人試著反抗,但剛有動作就被遏制住了,毫無反抗之力。
他站直了身子,對著花知雨道:“你想怎么辦?!?/p>
花知雨有些疑惑,這不應(yīng)該是他的詞嗎。還是很官方的說:“賠錢,然后兩清”
紅毛有些不明所以,賠錢?他陪你還是你賠他?還是我陪你啊……
心里想來想去想不明白,他走到被壓著的混混面前,揚了揚下巴,道:“聽見沒?讓你賠錢,讓后兩清?!?/p>
此時,一臉震驚且懵逼的混混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期盼已久的大哥,無措,驚慌,疑惑這些表情都輪番在他臉上上演了一遍,更多的還是委屈,自己的大哥現(xiàn)在叫自己賠錢,而且現(xiàn)在被壓著的人是他!是他?。?!
各種表情都聚在臉上,使得他的面部看起來有些扭曲,他開口:“為啥啊?”
紅毛張嘴,還沒發(fā)出聲音,他的后面就齊齊的傳來一聲:“老大?!?/p>
他轉(zhuǎn)身回去,看見巷口轉(zhuǎn)角處一個黑影靠在墻上,仔細(xì)一看是穿著一身黑雙手抱臂的謝驍陽。
他上身是一件沖鋒衣,下身是件再正常不過的黑色休閑褲,要不是他臉白,眼神兒不好的還真不知道這站著的是個人。
他的老大正和花知雨對視著,連個余光都沒賞給旁邊的人和他們這些背景板。
“大哥,大哥你看啥呢?為啥是我賠錢??!”混混看他大哥看的出了神,心里的委屈又提了幾分,不滿的吼道。
他是……
紅毛抬手食指和中指彎曲,手背朝下,照著那個與自己肚子齊平的腦袋就是一板栗:“先閉嘴?!?/p>
給完板栗后他又轉(zhuǎn)頭看向身后,見謝驍陽還在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花知雨,一動不動的跟個石頭一樣,他打哈哈道:“老大,要不你先和……(他聊聊?)”
那石頭終于開口了,謝驍陽對著花知雨道:“你過來?!?/p>
說完就直起身掉頭朝身后走。
花知雨也不知道這人干嘛一只盯著自己,他抬手揮了一下示意保鏢松手,而后就跟上了那黑影。
壓著混混的力道突然一松,他向前趔趄了一下差點栽地上,他抬頭看著大哥目送那兩個背影,而后一句話進(jìn)入了自己耳朵里:“他是你嫂子?!?/p>
這幾個字輕飄飄的,卻重重的砸在混混心里,他看著已經(jīng)消失在轉(zhuǎn)角的身影,瞪大了眼睛,急忙看向紅毛,有些急切的問道:“大哥你……喜歡這樣的???”
話音剛落,他就又被賞了一板栗,而后聽他大哥憤憤道:“是你大哥我的嫂子,你的大嫂大?!?/p>
小劇場:
那幾撮五顏六色的毛看著面前這車已經(jīng)開了十圈了,每一次都比上一圈快幾倍,就算是失戀了也不至于這么瘋吧。
有好幾處圍欄都被謝驍陽故意撞出了幾米開外,有些障礙物也被創(chuàng)的不知道飛哪去了。
原本的卡丁車賽道現(xiàn)在已是慘不忍睹,他們害怕老大一個失控把車都摔出去,場子被糟蹋成什么樣不要緊,畢竟是老大自己家的,但是人可不能有事兒啊,老大人有事他們也得跟著遭殃。
謝驍陽從車上下來,面色陰沉,要不是知道他沒化妝,眼底下的兩個黑圈還以為是他睡眠不足導(dǎo)致的。
其他幾個呼吸都是輕的,不敢弄出一點兒大的動靜。
“去查查今天那個乖學(xué)生?!?/p>
他們老大丟下這句話后就走了,幾人跟得了圣旨一樣趕緊去搜關(guān)于……關(guān)于誰的資料?
一人發(fā)問:“今天……哪個乖學(xué)生?”
紅毛道:“兩個都查吧,我感覺是在門外被我們攔的那個可能性大點兒,你們不覺得老大看他的眼神不一樣嗎?”
眾人:“不覺得?!?/p>
他們覺得老大那雙冰窖似的眼睛看誰都冷,哪有看誰不一樣的眼神。
紅毛搖頭嘆氣:“沒眼力見兒?!?/p>
眾人:你有你有就你有,怎么挨罵最多的是你,挨打最多的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