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峻霖一身天青,氣質(zhì)清冷如高山雪蓮,與昨夜那個咋咋呼呼、滿腦子“假戲真做”的“老鄉(xiāng)”判若兩人。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平靜無波地掃過眾人,最終落在主位的凌妍妍身上。
凌妍妍端著粥碗的手微微一頓,抬眸看向賀峻霖,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和了然。
北凰太女:凌妍妍平君不必多禮,坐吧。
賀峻霖依言,在侍從拉開的、位于馬嘉祺下首的位置優(yōu)雅落座。
劉耀文也忘了和丁程鑫斗嘴,好奇地打量著這位新來的“平君”。
侍從為賀峻霖布上碗筷。他并未立刻動筷,只是拿起一方素白的絲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本就干凈的手指。
丁程鑫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紅唇微勾,眼波流轉(zhuǎn)間帶著一絲刻意的探究和不易察覺的酸意,聲音依舊是那副酥軟入骨的調(diào)子,卻暗藏機(jī)鋒。
聽雨閣閣主:丁程鑫平君昨夜……休息得可好?
他刻意加重了“休息”二字,眼神意有所指地掃過賀峻霖略顯蒼白的臉色和眉宇間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聽雨閣閣主:丁程鑫瞧著……似乎有些乏累?殿下昨夜……定是‘辛苦’平君了。
這話里的曖昧和挑釁幾乎不加掩飾。劉耀文聽得臉一紅,偷偷瞪了丁程鑫一眼。馬嘉祺握著銀匙的手指微微收緊。
賀峻霖擦拭手指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仿佛沒聽出丁程鑫話里的深意。
他放下絲帕,抬眸,目光平靜地迎上丁程鑫那雙帶著鉤子的桃花眼,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見底,卻深不見底。
北凰國師:賀峻霖尚可。
北凰國師:賀峻霖只是昨夜觀星有感,心緒激蕩,未能安眠。至于辛苦……
北凰國師:賀峻霖殿下體恤,并未‘辛苦’于我。倒是丁側(cè)君……
他微微一頓,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北凰國師:賀峻霖觀你面相,眼瞼青黑,印堂隱有晦暗之氣,此乃心神不寧、肝火郁結(jié)之兆。
北凰國師:賀峻霖想必昨夜……輾轉(zhuǎn)反側(cè),思慮過甚?長此以往,恐傷及根本,容顏易逝。
北凰國師:賀峻霖丁側(cè)君……還需放寬心,莫要庸人自擾。
“噗——!”
劉耀文一個沒忍住,差點把嘴里的粥噴出來,趕緊捂住嘴,肩膀一聳一聳地憋笑。
丁程鑫臉上的妖嬈笑容瞬間僵??!他難以置信地瞪著賀峻霖!
聽雨閣閣主:丁程鑫(他……他居然敢諷刺我?!說我肝火旺?說我老得快?!還說我庸人自擾?!)
一股邪火“噌”地一下直沖天靈蓋!他丁程鑫縱橫風(fēng)月場這么多年,還沒被人這么當(dāng)面、如此“文雅”地罵過!
聽雨閣閣主:丁程鑫你……!
丁程鑫氣得胸口起伏,剛想反唇相譏。
賀峻霖卻已經(jīng)不再看他,仿佛剛才只是隨口提點了一句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他優(yōu)雅地拿起銀箸箸,夾起一小塊精致的荷花酥,放入口中細(xì)嚼慢咽,動作賞心悅目,仿佛剛才那番“毒舌”不是出自他口。
凌妍妍看著這一幕,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
凌妍妍內(nèi)心OS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丁程鑫這次算是踢到鐵板了。
她輕咳一聲,試圖緩和氣氛。
北凰太女:凌妍妍好了,用膳吧。
丁程鑫被賀峻霖這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氣得牙癢癢,卻又不好在凌妍妍面前發(fā)作,只能狠狠地剜剜了賀峻霖一眼,端起面前的茶盞猛灌了一口,試圖壓下心頭的怒火。
劉耀文看著丁程鑫吃癟的樣子,心里莫名有點爽快,膽子也大了些,忍不住好奇地看向賀峻霖。
將軍府小公子:劉耀文喂……平君,你剛才說……觀星?你還會看星星???
賀峻霖放下銀箸箸,拿起絲帕擦了擦嘴角,動作不疾不徐。他看向劉耀文,目光平靜無波。
北凰國師:賀峻霖略通一二。
將軍府小公子:劉耀文那……那你能看出什么?
賀峻霖的目光在劉耀文臉上停留片刻。
北凰國師:賀峻霖觀你命宮,將星熠熠,本主殺伐征戰(zhàn),建功立業(yè)。然……
北凰國師:賀峻霖紅鸞星動過早,光芒過盛,遮蔽將星鋒芒。若沉溺兒女情長,恐失銳氣,難成大器。
劉耀文臉上的好奇瞬間僵住,隨即漲得通紅!
將軍府小公子:劉耀文(他……他這是在說我沉迷女色,沒出息??。?/p>
他猛地站起來,指著賀峻霖,又羞又怒。
將軍府小公子:劉耀文你胡說八道什么!誰……誰沉溺兒女情長了!我……我將來是要像我娘一樣當(dāng)大將軍的!
北凰國師:賀峻霖哦?是嗎?
賀峻霖微微側(cè)頭,目光落在劉耀文因為激動而微微敞開的領(lǐng)口下,那若隱若現(xiàn)的、新鮮的曖昧紅痕上,語氣帶著一絲幾不可聞的、近乎嘲弄的“了然”。
北凰國師:賀峻霖那……甚好。
將軍府小公子:劉耀文你……!
劉耀文氣得渾身發(fā)抖,卻被他那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捂住了領(lǐng)口,臉紅的像要滴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憤憤地坐下,抓起一個包子狠狠咬了一口,仿佛在咬賀峻霖的肉。
凌妍妍內(nèi)心OS得,又一個被懟自閉的。
丞相府大公子:馬嘉祺(這位新平君……嘴皮子功夫了得。)
聽雨閣閣主:丁程鑫(呵,活該!讓你多嘴問?。?/p>
就在膳廳氣氛再次陷入冰點,賀峻霖的目光,卻緩緩移向了從始至終安靜如畫的馬嘉祺。
馬嘉祺似乎有所感應(yīng),放下銀匙,抬起眼,平靜地迎上賀峻霖的視線。
北凰國師:賀峻霖馬皇夫……
北凰國師:賀峻霖冰魄凝魂,寒玉為骨。心似琉璃,卻蒙塵垢。執(zhí)念如鎖,困囿自身。
賀峻霖微微一頓,看到了他內(nèi)心深處那無法言說的痛苦與掙扎。
馬嘉祺握著銀匙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jié)瞬間泛白!
賀峻霖卻不再看他。
……
與此同時,皇宮深處,椒房殿。
鳳后馬瀾正坐在臨窗的軟榻上,手中拈著一支剛從暖房摘下的、嬌艷欲滴的牡丹,慢條斯理地修剪著花枝。他臉上帶著慣有的雍容笑意,眼神卻有些飄忽,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一名心腹女官腳步匆匆地走了進(jìn)來,臉色煞白,額角布滿冷汗,手中捧著一份加急密報,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鳳后……江南……江南急報!”
馬瀾修剪花枝的手微微一頓,抬眸看向女官,臉上笑容不變,眼神卻銳利如刀。
“念。”
女官顫抖著展開密報,聲音抖得不成調(diào)子。
“啟稟鳳后……三日……三日前江南道總督衙門……突現(xiàn)大批……大批精良兵器!其上……其上刻有……刻有……”
她咽了口唾沫,艱難地繼續(xù)。
“刻有‘鳳’字暗記!還有……還有一份詳盡的……賬冊名錄!直指……直指許有財大人私造軍械,豢養(yǎng)私兵!總督府……總督府已……已派人圍了許府!許大人……許大人他……他……已死……”
聞言,鳳后感覺喉頭腥甜,一口血嘔出,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