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椒房殿內(nèi)依舊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混合著清冷的檀香,氣氛壓抑而沉寂。
鳳后馬瀾半倚在鋪著厚厚軟墊的鳳榻上,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眼底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憔悴與陰郁。他流產(chǎn)之后,身體虧損得厲害,加之女帝以“靜養(yǎng)”為名,實則變相軟禁,他已許久未曾踏出這宮殿一步,昨日的宮宴自然也未能出席。
一名心腹宮人正垂首跪在榻前,低聲而詳盡地稟報。
鳳后聲音帶著一絲久未說話的沙啞。
“哦?兩女爭一男?還是在御前……這戲碼,倒是有趣些?!?/p>
“呵……本宮倒是有些小瞧了本宮那個好女兒了。”
“這扮豬吃老虎的本事,如今倒是練得……爐火純青了?!?/p>
他的語氣聽不出是贊許還是譏諷,但眼底深處卻掠過一絲極深的忌憚與寒意。
江南私兵與兵器庫被神秘人查抄、并精準地“送”到官府門口之事,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心頭。他雖然沒有任何證據(jù),但直覺告訴他,這背后定然有凌妍妍的手筆!
那個一直以來表現(xiàn)得荒唐好色、不堪大用的女兒,究竟是從何時起,在他眼皮子底下?lián)碛辛巳绱四苣停?/p>
思及此,他沉吟片刻,對那心腹宮人吩咐道,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去,想辦法聯(lián)系丞相府。告訴本宮的妹妹……是時候,該給本宮那個好女兒,好好提點提點了。讓她莫要忘了,馬家能捧她上太女之位,也能……”
后面的話,他沒有說盡,但其中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
京都某處隱秘而奢華的閣樓內(nèi)。
丁程鑫一身緋紅軟綢常服,慵懶地斜倚在鋪著白虎皮的軟榻上,墨發(fā)未束,隨意披散,襯得他那張妖孽般的臉愈發(fā)膚白勝雪,唇紅似血。然而,此刻他那雙總是流轉(zhuǎn)著勾人媚意的桃花眼里,卻結(jié)著一層寒冰,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面前,跪著一名身著勁裝、面容姣好卻神色恭敬的女子,正是風雨樓中頗受他重用的青鸞。
聽雨閣閣主:丁程鑫查了這么久,還沒查出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膽敢違逆本座的命令,私自派人去行刺凌……太女?!
青鸞垂著頭,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緊,心中對那個能讓閣主如此在意的太女涌起瘋狂的嫉妒,面上卻不敢顯露分毫,依舊保持著絕對的恭順。
左護法:青鸞……尚未查明。現(xiàn)場清理得極為干凈,幾乎未留下任何指向性的線索。唯一遺留的幾枚淬毒暗器,樣式普通,根本無法追查來源。
丁程鑫聞言,煩躁地揉了揉眉心。一想到凌妍妍很可能將這筆糊涂賬算在他風雨樓、算在他丁程鑫頭上,他就覺得一股邪火憋在胸口,無處發(fā)泄。
聽雨閣閣主:丁程鑫(這黑鍋要是扣實了,那女人還不得恨死我?本來關(guān)系就夠僵了……真是麻煩!)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火氣,冷聲下令。
聽雨閣閣主:丁程鑫那就給我徹查!將事發(fā)當日,所有在附近區(qū)域活動過的樓中人員,無論等級,全部篩一遍!有任何可疑行跡或無法提供明確不在場證明者,一律先拿下再審!本座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左護法:青鸞是!屬下遵命!
青鸞低頭應下,眼底卻飛快地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異色。
……
太女府書房。
凌妍妍端坐于書案之后,指尖正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面色沉靜,看不出喜怒。
一名黑衣暗衛(wèi)單膝跪在下方,正低聲稟報。
“殿下,屬下失職。關(guān)于那位嚴公子(嚴浩宇)……他近日頻繁出入城南的‘南風館’。”
凌妍妍敲擊桌面的手指驟然一頓,抬眸看向暗衛(wèi),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北凰太女:凌妍妍南風館?小倌館?你此時才來報?
“殿下恕罪!起初幾日,那位公子只是偶爾前去,行為并無太多異?!瓕傧隆瓕傧卤阋詾樗巧倌晷男?,貪圖新鮮玩樂,并未過多在意?!?/p>
“直至近三四日,他出入頻次驟減,且每次停留時間極長……目前已經(jīng)幾日未出……屬下才覺出些不對勁來,恐其另有所圖,特來稟報?!?/p>
凌妍妍聲音冷了下去。
北凰太女:凌妍妍所以你直到他行為出現(xiàn)明顯異常,才察覺不對勁?本殿讓你盯著他,是讓你看他何時才開始不正常的嗎?!
就在凌妍妍話音剛落的瞬間——
“咔嚓!”
書房窗外,極其輕微的一聲脆響,像是有人不小心踩斷了枯枝,又或是碰到了什么擺設!
凌妍妍眸色瞬間凌厲如刀,猛地抬頭射向聲音來源的窗戶方向,厲聲喝道!
北凰太女:凌妍妍誰在那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