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棄劍如遺，有些人終身不負(fù)。人的信念，總是有所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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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芽抽枝，新木長(zhǎng)成，這個(gè)江湖熙來(lái)攘往，總會(huì)有新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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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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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著舊衣，歸復(fù)往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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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凌晨，方多病仍睜著空洞的雙眼，凝望著天花板。他那一摔，真的只是不小心？真的沒(méi)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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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還是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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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迷糊間，方多病就這樣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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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再醒來(lái)，已是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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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一睜眼，一張熟悉的臉塞滿了他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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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那張風(fēng)華絕代的臉就這么撞進(jìn)眼里，面含微笑，雙目澄澈。兩人四目相對(duì)，只隔了兩三寸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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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眨了眨眼，后知后覺(jué)，如受驚之犬般，驚恐的大喊一聲，騰的一下彈起來(lái)，腦門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撞在對(duì)方的下顎上，“疼死我了…師父你干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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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著撞疼的額頭，方多病方欲興師問(wèn)罪，抬起頭，大腦又遭到一次猛烈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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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今日沒(méi)穿素袍，也沒(méi)披散頭發(fā)。他又穿上了紅白相配的門主服，無(wú)一絲褶皺，身姿挺拔，馬尾在腦后高高的梳著。許久未見(jiàn)的佩劍少師在他腰間靜靜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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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看到門主打扮的師父，方多病只覺(jué)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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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看穿徒弟心中所想，收回揉著下巴的手，負(fù)手而立，狀似威嚴(yán)的樣子，“怎能，看到為師這番打扮，很稀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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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仍在狀況外，“不稀奇…不稀奇…為何突然又穿門主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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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擺出質(zhì)疑的神色，實(shí)則揶揄，“你平日總讓我穿好點(diǎn)，如今穿的好了，你還不樂(lè)意了？想不到方少爺如此善變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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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總算回神，腦子都沒(méi)過(guò)匆忙回應(yīng)，“樂(lè)意，當(dāng)然樂(lè)意！師父愛(ài)穿什么穿什么，穿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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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一記爆栗子敲在方多腦門上，“小心禍從口出。快點(diǎn)起來(lái)，我樓在下啊?！闭f(shuō)完揚(yáng)長(zhǎng)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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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陽(yáng)打西邊出來(lá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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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干凈利落拾掇完，照例下樓準(zhǔn)備進(jìn)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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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寶，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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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頭，師父坐在桌前，面前擺了一碗什么。粗看一眼，好像是粥，綴著幾點(diǎn)紅，再細(xì)看一眼，上面還有蓮子，那紅色的是枸杞…還有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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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看著呆愣著的徒弟，出聲提醒，“愣著干嘛，來(lái)嘗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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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怪，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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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猶猶豫豫的在對(duì)面落座，眼睛愣愣盯著眼前那碗“粥”，似是盯著什么洪水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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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這是我跟你師祖婆婆學(xué)的最拿手的菜，叫‘麻辣枸杞蓮子羹’，絕對(duì)還不錯(cu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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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嘛，吃點(diǎn)紅的，寓意好?！闭f(shuō)著就把碗推到方多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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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舉著勺子，看著羹里一整個(gè)的辣椒，心生畏懼。視線逃離，就對(duì)上了師父充滿期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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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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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迅速鑰了一勺，趁嘴不注意間塞進(jìn)去。意料之外，居然還真不錯(cuò)。奇妙的味道在唇齒間散開(kāi)，有點(diǎn)辣，但被蓮子的清香中和，達(dá)到一種意外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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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緊皺的眉頭舒展，埋頭接著吃了好幾口。李相夷就這么看著，眼里竟帶著點(diǎn)老媽子的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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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我沒(méi)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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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嘴里塞的滿滿的，只得點(diǎn)頭如搗蒜。是是是，師父說(shuō)的對(d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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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就是胃口好，不一會(huì)，一碗羹就見(jiàn)了底。方多病意猶未盡的咂咂嘴，頗為滿意，朝師父笑道，“嘿，這羹真不錯(cuò)，師父以后多做幾次。”這樣他就能少下幾回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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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沒(méi)應(yīng)，只是笑著。一拍腿站起身，頭朝門口一擺，“走吧，帶你出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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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帶狐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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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省得它掉海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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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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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總感覺(jué)他在一語(yǔ)雙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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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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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卷江湖雨暗村，四山聲作海濤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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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你確定這個(gè)天能出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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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jiàn)那東海之濱，烏云滾滾，不見(jiàn)一絲天光，海風(fēng)侵襲，直教人心里發(fā)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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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不安的，反而還是海水。按理說(shuō)，如此大風(fēng)，該是大雨傾盆，海浪四起才是?？善?，海面一片平靜，波瀾不驚，好像就等著他們來(lái)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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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李相夷還是拉著方多病上了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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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風(fēng)順?biāo)?，行船異常順利。不消一刻，兩人已離海岸數(sh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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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惶恐回頭，奇怪，尋了好半晌，岸上的蓮花樓竟不見(jiàn)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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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心的不安愈深，李相夷絕不可能是來(lái)捉魚(yú)的。他…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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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了扯李相夷的外裳，言道，“師父…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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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等來(lái)的，卻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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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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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凝視那人背影，不知何時(shí)起，他竟不再是仰視他，而是與他平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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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還是那個(gè)人，卻是身形瘦削，雙肩微佝，怎么都感受不到從前的英氣，反而有種歷經(jīng)風(fēng)雨后的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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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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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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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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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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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也沒(méi)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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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方多病腦中閃過(guò)一個(gè)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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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臘月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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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年，臘月廿七，李相夷與笛飛聲于東海大戰(zhàn)。李相夷墜海，從此十年，銷聲匿跡。四顧門分崩離析，不再統(tǒng)領(lǐng)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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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李蓮花，快掉頭！你不能去！”雙手不自覺(jué)抓緊了身邊的人，生怕下一秒他就又消失不見(j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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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寶，幼芽抽枝，新木長(zhǎng)成，這個(gè)江湖熙來(lái)攘往，總會(huì)有新的傳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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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你，就是下一個(gè)傳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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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傳至方多病耳里，如煙飄渺，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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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抓的更緊了?！安恍小恍?！你…你還沒(méi)匡扶正道，四顧門也不能沒(méi)有你…你也還沒(méi)教我婆娑步！還有…還有你的碧茶…碧茶還沒(méi)解！…總之你就是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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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越說(shuō)越急，喉頭直發(fā)緊，有些哽咽，仍是固執(zhí)的憋著眼淚不敢讓它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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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不，李蓮花回過(guò)頭來(lái)，對(duì)上少年發(fā)紅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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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不能去，可又有什么辦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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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看向方多病，眼神如水，笑面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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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重去去，來(lái)時(shí)是來(lái)時(shí)…能得你與笛飛聲這般摯友，實(shí)我之幸。如今，我了了你之愿，也該去圓了老笛的愿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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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全讓你給占了…你還不是又丟下我…”方多病自知是說(shuō)不過(guò)，還是沒(méi)忍住，別過(guò)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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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李蓮花輕笑一聲，手撫在對(duì)方肩頭，“你不是每次都能找到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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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yuǎn)處，隱隱可見(jiàn)幾點(diǎn)火光。接著，一艘大船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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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船身為木質(zhì)結(jié)構(gòu)，雕刻有蓮花和祥云的紋樣，與蓮花樓上的別無(wú)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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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抬頭，“我該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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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說(shuō)的決絕，聞言，方多病胡亂抹了把眼淚，倉(cāng)皇回過(guò)臉，“不行…我也去，你帶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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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依舊不做應(yīng)聲，抽出腰間劍鞘里的少師，雙指劃過(guò)少師劍脊?？v天光暗淡，少師依舊借著微光熠熠生輝，映出李蓮花深邃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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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望著少師輕嘆，“又要辜負(fù)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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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寶，我最后拜托你一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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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心跳驟停，什么叫…“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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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亂間抬眼，還未出聲，只覺(jué)胸口被重重一推。反應(yīng)不及，身體已不住的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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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眼，他看見(jiàn)李蓮花的背影，和他右手中已經(jīng)橫過(guò)的少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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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jiān)定，無(wú)悔，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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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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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海水瞬間包裹全身，窒息感與刺骨的寒意交織，耳邊只剩下沉悶的水聲，身體不斷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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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中，他聽(tīng)見(jiàn)了李蓮花最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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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找到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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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shí)逐漸模糊，仿佛被無(wú)盡的黑暗吞噬。直至最后，一切歸于死寂的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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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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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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