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鐘鵬一番話語如晨鐘暮鼓,直震得高俅靈臺清明。細思過往種種,自己不正是仰仗當今圣上的恩寵,才得以平步青云,從街頭混混躋身朝堂高位?念及此,高俅眼中閃過決然,心中暗自立誓:此生便效犬馬之勞,緊緊追隨圣駕,肝腦涂地亦在所不惜,定要將這份君臣際遇,化作安身立命、光耀門楣的根基。
無論皇子之間如何爭斗都與他無關(guān),他只需跟著圣上的想法走,這條路就能走得穩(wěn),走得遠。
濮陽,黃河水色如血。
陸淵攥著浸透雨水的文書,指節(jié)在油紙傘柄上硌出青白。濟州城外三十里,本該三丈高的堤壩如今只剩半截殘垣,濁浪裹挾著斷木尸體撲向岸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嘶吼。身后災(zāi)民的哭喊聲被風(fēng)雨撕碎,混著遠處傳來的沉悶轟響——那是又一處堤壩崩塌了。
"通判大人!陳家莊沒了!"衙役跌跌撞撞撲來,蓑衣下的褲腿沾滿泥漿,"李家娘子抱著孩子...被浪頭卷走了..."
陸淵喉頭發(fā)緊。三日前他就上書提刑司,言明堤壩年久失修,需調(diào)撥三千石糯米漿加固,可公文如石沉大海。此刻望著眼前煉獄般的慘狀,他猛地扯開官袍下擺,將文書狠狠塞進腰間:"傳令下去,所有衙役分作五隊,撬開義倉!"
"大人!這...這是擅動官糧!"主簿臉色煞白。
"等提刑司批文下來,濟州百姓都要喂魚!"陸淵的聲音被驚雷劈碎,他抓起靠在墻邊的鐵鍬,"若有問責(zé),我陸淵一人擔(dān)著!"
回到府邸,陸淵就收到了鄆王趙楷帶著太尉高俅奉旨救災(zāi)的消息。
窗外驟起的風(fēng)卷著殘葉撲在窗欞上,案頭燭火倏然明滅,將墻上佩劍的影子映得扭曲如蛇。
陸淵將桌上的茶盞拍在地上,如今局勢危機,圣上居然派了高俅這個酒囊飯袋來,茶盞碎裂的瓷片在青磚地上迸濺,陸淵盯著滿地狼藉,喉間溢出一聲壓抑的怒吼。
那潑皮出身的高俅,蹴鞠諂媚是行家,真到治理水患、安撫災(zāi)民的節(jié)骨眼上,怕連賬冊都算不明白!他猛地扯開領(lǐng)口玉帶,大口喘息,他實在是感到有些精疲力竭了。
外面又有人傳來消息,他連口茶都沒喝又跑去了外面。
陸淵站在城墻上,望著遠處綿延不絕的災(zāi)民隊伍,眉頭緊鎖。他剛剛得知,朝廷運來的救災(zāi)物料竟是劣質(zhì)沙土,根本無法用于筑堤。
“大人,這樣下去可不行啊,用這些沙土筑堤,洪水一來,堤壩定會再次決口?!币慌缘膸煚斀辜钡卣f道。
陸淵嘆了口氣,眼中盡是絕望,他能用的辦法都用了這大雨不停,救濟糧播不下來就連沙土都是劣質(zhì)的,他跪在地上仰天長嘯:“蒼天有眼,救救這些可憐的百姓吧!”
關(guān)鐘鵬跟著高俅來到濮陽城外,鄆王趙楷帶頭他們一路跟隨,除了鄆王趙楷,關(guān)鐘鵬還讓高俅舉薦了信王趙榛,這樣兩位皇子就會形成制衡,萬不敢有半分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