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九自從來了這里,除了必要的事務(wù)基本很少出門,連帶著太子門下的那些人都有些不太懂太子這是走的什么路子。
慶帝得知太子最近不是在書房就是在畫室,全然不關(guān)心范閑進(jìn)京的事情,倒是突然有些猜不透這兒子的想法,想起關(guān)于范閑進(jìn)京那些宮女的事,便借此機(jī)會將李云睿和太子都傳了過來。
藺九跪在下面大概知道慶帝找自己干什么,算了算時間,范閑回京的消息是自己來之后才在書信里看到過,既然那時候是自己,那這件事還真不是太子干的。
“別光跪著,說話?!睉c帝看著太子跪在殿下,本以為太子會畏畏縮縮,可此時的太子卻一臉坦蕩,有些出乎慶帝的預(yù)料。
“臣知道陛下召臣所為何事,可此事非臣所為,臣實在不知該說什么?!碧A九第一次如此近的和慶帝說話,他心里坦蕩,也沒什么可怕的。
“朕對你很失望?!睉c帝本以為李承乾會承認(rèn)宮女?dāng)r路一事,卻沒想到李承乾坦蕩的說和自己無關(guān):“事到如今,你還在遮掩。”
李云睿也有些震驚地看著太子,面前的李承乾反應(yīng)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卻不知道死不承認(rèn)這一招會不會比承認(rèn)更好。
“此事確與臣無關(guān),還望陛下明察。”藺九再次強調(diào)了這事,盡管他自己不想毀了李承乾的人生,但不是他做的事,他不會因為任何原因擔(dān)上這個罪名。
“哦?你對內(nèi)庫財權(quán)當(dāng)真沒有想法?”慶帝自然知道陷害范閑這事背后的謀劃都是為了內(nèi)庫,他換了個話題試探到。
藺九對這種說話要拐好幾個彎的話表示無語,只能見招拆招,緩緩說道:“內(nèi)庫財權(quán),理應(yīng)有陛下指定人選,臣無權(quán)干涉。”
“內(nèi)庫財權(quán),攬?zhí)煜轮敗D阕鳛橐粋€太子不爭,你還當(dāng)什么太子?!睉c帝才不信李承乾說的話,只當(dāng)是李承乾演技又進(jìn)步不少,接著說到:“讓朕失望的是,你們用的手段...”
都說不是我干的了,藺九有些無語,側(cè)身看了看李云睿,難道是她干的?不是太子的人嗎?辦事不和自己商量嗎?
慶帝看李承乾看了李云睿一眼,更確認(rèn)了心里的想法,繼續(xù)開口說到:“朕問你:皇家血脈和市井小民,有什么區(qū)別嗎?”
藺九在沒有到這里時,也是慶帝口中的市井小民,他想起了武帝和林殊的故事,想起了長林王,他不知道慶帝想要什么樣的答案,只能開口說到。
“家國一體,臣以為小民為家,皇家為國也為家。”藺九依舊不卑不亢的說到。
慶帝瞇起眼睛看著太子,他沒想到太子能說出來這樣一番話,他如今倒是真有些看不懂李承乾了:“那你說說,繁瑣禮教,律法森嚴(yán)是干什么用的?”
藺九腿有點跪麻了,對慶帝都有點無語,怎么問題那么多,他到底想從自己嘴里聽到什么樣的答案啊。他倒是敢說,就怕搭上李承乾的命,開口說到:“臣以為律法為治國之本?!?/p>
“治國之本?那是想在人心里搭建高臺,讓尊嚴(yán)可以高高在上罷了?!睉c帝繼續(xù)說道。
藺九盤算著自己什么時候能走,這慶帝要教育自己到什么時候,反正自己說什么他都不會滿意,他想回去當(dāng)咸魚了。
“說這話的人,其心當(dāng)誅。”旁邊的李云睿昂著頭插話到。
“用后宮清譽,毀壞人家名聲,成為了人家的笑話。笑話多了,敬畏就沒了?!睉c帝突然提高語調(diào),看著他們二人說到:“沒了敬畏,心里的尊嚴(yán)何在啊,這臺是不是就塌了?你們這是在自毀根基?!?/p>
說了半天,還是不信唄。藺九知道慶帝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不敢這么說,他猜測應(yīng)該是身邊這位長公主干的,作為太子陣營的人,自己合該擔(dān)下這個罪名。
可惜,李承乾或許愿意,他藺九不愿意。藺九繼續(xù)開口說到:“或許臣說什么都沒用了,但此事確非臣所為?!?/p>
慶帝不知道李承乾死咬著這件事到底為什么,他看看在旁邊的李云睿,除非李云睿沒和李承乾商量過,可這事如何查證。
算了,太子能頂著自己說這么多話,還能死咬著不是他。除非真的不是他,就是太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增加了。
“過來,這個是這幾天要罷黜的官員名單,你有個準(zhǔn)備,看看都誰在上面?!睉c帝將桌上的宣紙遞給李承乾。
藺九接過,邊看邊試圖從自己的回憶中找找有沒有這些人。
“有沒有你的門客??!”慶帝突然說話讓藺九嚇了一下,這慶帝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啊,藺九偷偷在心里吐槽到。
“朕也當(dāng)過太子,該爭的也爭過,但是總得有個底線吶?!睉c帝有些惋惜地看著李承乾說到。
得了,還是不信唄。說了不是我,這句話我都快說累了,不行,我就要說,藺九開口到:“此事確非臣所為?!?/p>
“下去?!睉c帝不想在聽。
“此事確...”“下去!”
“陛下,太子殿下的那幅畫,查無此人。”洪四庠看太子和長公主退下之后,向慶帝說到。
“竟有人能避過我的眼線與太子相見,再去查?!睉c帝輕輕敲著桌子,太子和以前不一樣了,他要知道是誰能避過自己偷偷相助于太子,讓他能不顧李云睿,執(zhí)意撇清自己與這件事的關(guān)系。
李云睿不知太子此舉所為何,可表面上功夫還要做,她將剛才的名單仔細(xì)看了看后遞給藺九,看自己說了半天對方?jīng)]半點回應(yīng),只能繼續(xù)說道:“陛下只說我們手段錯了,卻沒說,不能對范閑下手。”
藺九可以假扮李承乾一段時間,卻也不想對任何人下手,看著面前似乎在為李承乾謀劃的李云睿,也只好說:“多謝姑姑掛懷,范閑的事,我自有計劃,還請姑姑靜觀其變?!?/p>
李云??粗f完就徑直離開的太子,結(jié)合太子剛才的行為和話,太子這意思是不讓自己插手范閑的事?李承乾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藺九哪有什么計劃,被慶帝這么一罵,自己連去畫室畫畫的心情都沒了。自己都來了,也得看看這世界的風(fēng)土人情和大梁有什么不一樣吧。
他回東宮準(zhǔn)備挑一件稍微輕便的衣服,卻看到一件件都寫滿了繁文縟節(jié)四個字。只能挑了件看起來最簡潔最不像太子的衣服,讓侍從們別跟著,自己出了門。
藺九就知道說別跟著還是會有人跟著,他不知道李承乾的底子,也不敢暴露,索性不阻止自己的行為就可以了。
藺九在路上被推銷了本紅樓,正拿著品味,沒走兩步手中的書就被官兵收繳走了。
他剛想上前就聽到前面好像是叫什么郭寶坤的自我介紹,那人踩的書,怎么那么像自己剛才手里那本呢?藺九不想惹事,可書的確是好書。
沒等藺九說話,郭寶坤就和樓上的一位公子吵了起來。藺九看那旁邊的人要把司南伯之子扔出來,可這么多人不是可以用功夫的地方。
只能悄悄走到范思轍身后,“?。 睕]想到這范思轍看著小,不輕啊,給范思轍當(dāng)了肉盾的藺九不由得驚呼出聲。
沒攔住的范閑有些不好意思,趕忙將被壓住的那人扶起來,郭寶坤沒看清藺九的臉,朝著范閑說到:“原來是司南伯養(yǎng)在儋州的私生子啊?!?/p>
眼看范閑沒說話,正想朝著二樓的范若若繼續(xù)開口,卻陡然看清了剛才給范思轍當(dāng)墊背的人,郭寶坤趕忙跪下,范閑都愣了一下,不知道這人搞什么。
“臣拜見太子殿下?!惫鶎毨こA九的方向一拜,藺九正忙著拍自己身上的灰,看見大家都跟著郭寶坤下跪,連忙擺擺手說:“沒事,我沒事,你們都起來?!?/p>
范閑剛才已經(jīng)知道郭寶坤是太子的人,卻不知道太子這一出是搞得什么。一時沒有繼續(xù)說話。
“額...我就是來拿我剛才買的書。大家不用在意,不用在意?!碧A九從官兵手中抽出自己的那一本,朝著官兵說到:“都還給大家吧。”
范閑本想借郭寶坤剛才打人一事出氣,被藺九這么一鬧,原本的理由也站不住腳了,太子殿下此舉倒真讓范閑看不懂了。
“太子殿下,這書,這范閑不過就是一個儋州的私生子。”郭寶坤趕忙從范思轍身邊把太子拉過來,指著范閑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