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在負十五層停住時，應急燈管炸裂的脆響讓林墨本能地貼墻翻滾。黑暗中浮動著無數(shù)幽藍光點，那是幽靈在靈質濃度過高區(qū)域自發(fā)形成的生物熒光。他摸出戰(zhàn)術腰帶里的紫外手電，冷白光束掃過之處，滿地都是凍結的血漿冰晶。

冷凍庫厚重的鉛門敞開著，門框上嵌著半具穿著防護服的尸體。林墨認出那是三天前失蹤的靈能工程師王磊——此刻他胸腔里生長著藤蔓狀的發(fā)光晶體，頭顱以詭異的角度轉向走廊，凝固的表情仿佛在警告來者。

"生物磁場紊亂值900高斯..."腕表突然發(fā)出警報，林墨猛地抬起槍口。黑暗中傳來金屬扭曲的呻吟，十二個培養(yǎng)艙如同被無形之手撕扯，液態(tài)氮順著裂紋噴涌而出。在蒸騰的寒霧里，他看見培養(yǎng)艙中央懸浮著個被鎖鏈纏繞的身影。

那是個約莫十七歲的少女，蒼白的皮膚下流動著星云狀光斑。她脖頸處植入的銀色環(huán)狀裝置突然亮起，鎖鏈應聲崩斷的瞬間，林墨看清了環(huán)上刻著的編號：SN-001。

"哥哥？"少女赤足落地時，培養(yǎng)艙的防彈玻璃同時爆裂。她歪頭露出困惑的表情，瞳孔深處旋轉著銀河般的星璇，"你的基因序列...和預設參數(shù)有79%重合度。"

林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三年前隕石墜落的那個雨夜，他確實在殘骸里發(fā)現(xiàn)過類似編號的金屬銘牌。但更詭異的是少女的面容——分明是妹妹林曉諾十四歲時的模樣，可那個女孩早在五年前就死于車禍。

"警告！檢測到超S級靈能波動！"腕表屏幕炸出電火花。少女突然伸手按在他胸口，某種灼熱的能量順著血管奔涌，林墨右眼的星芒紋路驟然延展成完整的星座圖案。

記憶碎片如利刃刺入腦海。他看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將隕石碎片植入少女后頸，看見培養(yǎng)艙外標注的"星淵之種培育計劃"，最后定格在某艘懸浮在近地軌道的巨型戰(zhàn)艦——它的輪廓像極了古埃及方尖碑，表面卻布滿生物組織般的脈動紋路。

"他們來了。"少女突然望向天花板，林墨的虹膜同步映出大氣層外的景象：三枚燃燒的隕石正穿透云層，在身后拖曳出DNA鏈狀的幽光，"收割者在回收失敗品。"

整棟建筑突然劇烈震顫。林墨抱住少女滾進防爆掩體時，看見冷凍庫穹頂被某種能量束熔出直徑十米的空洞。月光中降下三個身披晶甲的人形生物，他們的面部是不斷變幻的幾何面，手中握著的武器像是凝固的黑色閃電。

"靈能共振率87%...正在突破臨界點！"少女的聲線帶著機械質的顫音。她突然咬破指尖，將發(fā)光的血液抹在林墨眼皮上。世界在剎那間分裂成無數(shù)重疊的維度，他看見幽靈領主們跪伏在地，看見三個外星生物胸腔內(nèi)跳動的紫色核心。

本能接管了身體。林墨的瞳孔輻射出銀白光暈，手中步槍的符文全部點亮。第一發(fā)子彈穿透空間褶皺命中收割者的膝蓋，第二發(fā)在彈道中途分裂成十二道能量矢。當?shù)谌齻€收割者舉起武器時，少女突然發(fā)出高頻尖嘯，整座冷凍庫的靈質如同被黑洞牽引般涌向她掌心。

"快走！"林墨拽著少女沖向緊急通道。身后傳來物質解離的嗡鳴，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收割者啟動了分子級湮滅武器。在跨入傳送電梯的瞬間，他聽見少女輕聲呢喃："我是蘇諾，星淵之種第127次迭代體..."

電梯門閉合的剎那，林墨瞥見蘇諾后頸浮現(xiàn)的隕石碎片——正是三年前嵌進自己手腕的同種物質。此刻它正與少女的脊椎神經(jīng)融合，生長出神經(jīng)突觸般的金色絲線。

"自毀程序已啟動，倒計時30秒。"廣播聲里混著幽靈領主們的哀嚎。林墨突然意識到這些怪物并非在躲避自己，而是在畏懼蘇諾身上散發(fā)出的某種氣息。當電梯沖破地面時，他看見三十七號避難所化作一團藍色火球，三個收割者站在爆心處仰望著星空，他們的身影在扭曲的空間波紋中漸漸透明。

"夜梟小隊已抵達撤離點！"對講機突然響起陳博士的聲音，"你身邊那個生命體...小心她的靈能反噬！"

林墨轉頭看向蜷縮在角落的蘇諾，少女正在用指尖在金屬地面刻畫復雜的方程式。那些符號在月光下泛著微光，逐漸組合成某個熟悉的星圖——正是他這三年在噩夢里反復見到的場景。

"不是反噬。"蘇諾忽然抬頭，星璇狀瞳孔收縮成豎線，"是共鳴。當十二枚星淵之種全部覺醒時，收割者的艦隊就會..."

巨大的爆炸聲吞沒了后半句話。運輸機從火海中沖天而起，林墨透過舷窗看見三個收割者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際。腕表傳來新的訊息，是蘇黎用暗碼發(fā)送的坐標——位于南極冰蓋下的"方舟"基地，那里冷凍著二十萬人類最后的火種。

少女忽然握住他的手，皮膚接觸的瞬間，林墨視網(wǎng)膜上閃過浩如煙海的星際戰(zhàn)爭畫面。在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里，他看見蘇諾站在鋪滿星圖的指揮艙中，身后是十二個與她面容相似的少女，她們的發(fā)梢都飄散著星塵般的光粒。

"不是回收失敗品。"蘇諾將額頭貼在他染血的掌心，"我們是被播種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