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是被韭菜盒子的香味勾醒的。他睜眼時正倒掛在御膳房的房梁上，褲腰帶纏著三根臘腸，懷里還抱著半壇子梨花白——昨晚看完那本要命的賬冊后，他愣是把自己灌成了人形噴泉。

“偷酒賊！”胖廚娘掄著搟面杖沖進(jìn)來。

“大姐且慢！”宋明一個鷂子翻身落地，順手把臘腸甩成雙截棍，“我這是給太子試菜呢，最新研發(fā)的‘醉生夢死梨花烙’！”說著抄起案板上的面團(tuán)，三下五除二捏成派大星形狀，澆上酒點火一烤，焦香味瞬間飄滿屋子。

廚娘盯著焦黑的海星餅，眼神逐漸迷離：“這、這是西域貢品？”

“不，這是海綿寶寶の憤怒?！彼蚊鞯鹬虏撕凶臃疤优?，懷里賬冊硌得他肋骨生疼。那頁化學(xué)方程式像團(tuán)鬼火在腦子里燒——哪個王八犢子把黑火藥配方整成KMnO4加熱分解式？這他媽是穿越者內(nèi)訌??！

林婉在冷宮枯井邊磨刀，刀刃映著宋明驚慌的臉：“你踩著我剛涂的鶴頂紅了?！?/p>

宋明閃電般縮回腳：“姐姐，你們這兒還有沒有正常反派？下毒都下得這么風(fēng)花雪月！”

“有啊?！彼都馓羝饌€油紙包，“五皇子送你的桂花糕，摻了砒霜拌斷腸草?！?/p>

宋明接過糕點啃得嘎嘣響：“替我謝謝他，這兩天便秘剛好需要以毒攻毒。”

林婉的匕首突然抵住他咽喉：“你爹的方程式呢？”

“燒了?！彼蚊鲝谋强讎姵龊跓?，“順便把你爹受賄的賬本也點了——不用謝，我叫紅領(lǐng)巾?！?/p>

刀鋒在皮膚上壓出血線，井底忽然傳來三聲蛙叫。林婉神色驟變，拽著宋明跳進(jìn)井里。腐臭味撲面而來，井壁上竟有扇暗門，里頭堆滿貼著“硫磺”“硝石”的木箱。

“你們在冷宮開化工坊？”宋明剛摸出火折子就被楚臨淵掐滅。將軍一身夜行衣沾滿火藥灰，腳邊躺著個七竅流水的黑衣人。

“謝家雇的琉球匠人。”楚臨淵踢了踢尸體，“想仿制你的火藥配方。”

宋明湊近觀察尸體指尖的灼痕：“仿個屁，他們往火藥里摻朱砂，這比例炸起來比二踢腳都菜?！?/p>

林婉突然掀開暗箱，整面墻的圖紙讓宋明倒吸冷氣——從突火槍到霹靂炮，全是根據(jù)他“偶然”說漏嘴的現(xiàn)代軍械改編的。最驚悚的是角落里的手繪圖：戴眼鏡的工科男被鐵鏈鎖在煉丹爐旁，胸前掛著個“拆”字木牌。

“這眼鏡男……長得好像我導(dǎo)師？”宋明后背發(fā)涼。

楚臨淵抽出張泛黃的信箋：“十五年前，七星閣從海外擄來位奇人，稱其可‘點石成雷’?！?/p>

“然后你們把人當(dāng)牲口使？”宋明踹翻木箱，“這他媽是搞科研還是黑磚窯？！”

林婉的匕首突然插進(jìn)他指縫：“你也想試試？”

僵持間，地面?zhèn)鱽碚饎?。楚臨淵掀開地磚，暗道盡頭竟通向城墻根。八百丈外的荒地上，五皇子正指揮士兵操練火器，炸得土坑像月球表面。

“二踢腳水平?！彼蚊髅龈谡蹋靶斀o你整個硬貨！”

他扯開炮仗塞滿硫磺硝石，又撒了泡尿攪和成泥，最后插上根天鵝絨：“此乃居家旅行必備之‘天鵝絨之吻’，點火后三秒內(nèi)建議拋擲——楚將軍試試？”

楚臨淵拈起炮仗的瞬間，宋明搶過火折子就點?；鹚幩圾Q著竄上天，炸出一團(tuán)粉色心形煙霧，正在操練的士兵齊刷刷抬頭。

“敵襲！是七星閣的胭脂雷！”

五皇子陣營瞬間亂作一團(tuán)。宋明蹲在草垛后憋笑到內(nèi)傷：“古人智商稅真好收……”

林婉突然擰住他耳朵：“你爹和七星閣做了二十年火藥買賣，最后被滅口?！?/p>

“所以呢？”

“所以你現(xiàn)在值十萬金?！彼Τ鰪垜屹p令，畫像上的宋明齜牙咧嘴，配字格外醒目：活的半價。

是夜，宋明蹲在茅房刻碑文。別問，問就是楚臨淵逼他給先帝寫悼詞。

“楚家軍已控制九門。”將軍的影子投在草紙上，“明日你當(dāng)朝獻(xiàn)上火藥秘方，換條生路?！?/p>

“我要是不呢？”

“林相囚車已候在刑部門口?！?/p>

宋明筆尖一頓，墨汁暈染了“千古一帝”的“帝”字。好家伙，這倆貨一個拿爹威脅一個拿姘頭要挾，黑社會都沒他們專業(yè)！

五更天，金鑾殿上，宋明捧著盒“貢品”跪得歪七扭八。龍椅上的新帝——曾經(jīng)的太子，眼下烏青堪比熊貓，顯然變態(tài)辣的后遺癥還沒消。

“宋公子獻(xiàn)何寶物??？”

宋明掀開錦盒，滿朝嘩然。盒中擺著堆五顏六色的球狀物，用金線纏成個愛心。

“此乃真情實意霹靂彈！”他面不改色扯淡，“點燃后炸出七彩祥云，求婚打仗兩相宜！”

五皇子黨羽跳出來怒斥：“妖言惑眾！此物與叛軍所用火器無異！”

“這位大人有所不知?！彼蚊魈统鲆粋€捏成狗屎狀的炮仗，“霹靂彈分公母，我這是母彈，專門克他們那些公的！”說著把炮仗塞進(jìn)那官員腰帶，“您要不信，我給您演示什么叫陰陽相克？”

官員連滾帶爬撲滅引線，滿殿朱紫貴人都躲到柱子后。新帝揉著太陽穴：“朕準(zhǔn)你督造火器，但需楚將軍監(jiān)工?！?/p>

“皇上圣明！”宋明叩首時沖楚臨淵比中指，“就是能不能給臣配個試吃員？比如林姑娘……”

退朝時，林婉在宮道拐角堵住他：“你爹的方程式?jīng)]燒，對吧？”

“你猜？”宋明摸出個油紙包，“剛順的龍須酥，砒霜味還是鶴頂紅味？”

兩人對視三秒，突然同時出手。林婉的匕首挑開他衣襟，宋明的石灰粉糊了她滿臉。藏在懷里的半張方程式飄落在地，被晨風(fēng)卷向護(hù)城河——

“嗖！”

楚臨淵的箭矢將紙頁釘在柳樹上。三人沖到樹下時，卻見方程式背面爬滿蠅頭小楷：

宋明吾兒：若見此信，速離大昭！七星閣知曉你是……

血漬模糊了最關(guān)鍵的字。

林婉的匕首突然架在宋明頸間：“你究竟是誰？”

“我是你失散多年的親爹??！”宋明猛踹樹根，滿枝柳絮混著馬蜂窩轟然墜落。

當(dāng)三人從護(hù)城河爬上岸時，宋明頂著滿頭包狂奔：“楚臨淵你馬鞍藏火藥了？怎么連馬蜂窩都搞爆炸藝術(shù)！”

“閉嘴！”將軍拎著他躍上城墻。

城外荒野上，黑袍人列陣如鴉。為首者舉起面青銅鏡，日光折射的瞬間，宋明腕間忽然浮現(xiàn)七星紅斑，火燎般劇痛。

林婉割破他手腕放血：“七星噬心蠱……你活不過三個月了?！?/p>

宋明望著黑壓壓的七星閣大軍，摸出最后根炮仗點燃：

“朋友們，見過竄天猴版人肉炸彈嗎？”

炮仗沖天而起，在蒼穹炸出個歪扭的中指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