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汴京城門開啟,行販們匆匆擔(dān)著豬羊肉、鮮菜蔬、鹽擔(dān)進(jìn)城,叫賣聲喚醒沿街百姓與柳梢黃鸝。
日頭漸盛,街市愈繁華。有賣炊餅粥飯、熟骨頭、灌肺炒肺的,有走街串巷賣洗臉?biāo)?、提壺叫賣湯藥茶的,令人目不暇接。
街北高大恢弘處,便是酒店潘樓。工匠忙著扎綁彩樓歡門,倆伙計(jì)熱情迎客,引貴賓入樓,看樣子潘樓要重新開業(yè)。
好奇行人駐足觀望,低聲議論:“換新東家啦!”
“這潘樓還賣蓬萊春嗎?”
“賣??!嗨,要說好酒,還得是白礬樓的眉壽好哇?!?/p>
兩輛極致華麗的馬車緩入汴京。車轅與車身精雕細(xì)琢、鑲金嵌玉,在日光下閃耀。車帷由綾羅綢緞制成,繡滿繁復(fù)花紋,微風(fēng)拂過,貴氣盡顯。其后,二十余輛稍小馬車魚貫相隨,同樣精致。
酈娘子滿臉帶笑,看著車內(nèi)的康寧和樂善:“今日咱們且好生歇息,明日再去范府探望你們二姐?!?/p>
三姐康寧掀開簾子,華麗的潘樓映入視野,不禁驚嘆。
“怪道人人都說,汴京富麗天下無呢!娘,你看這樓前特意扎起彩門,閣里還立著好些簪花娘子,也不知都是作什么的!”
樂善也探頭過來,好奇道:“哪兒呢,我看看!”
后面馬車?yán)?,商若慵懶靠著,任由侍女在旁伺候,熟練地在她肩頭、腿上按壓捶打。一路舟車勞頓行了三日,此刻終于抵達(dá)汴京。
路兩旁的行人與商販們,瞧見這浩浩蕩蕩的馬車隊(duì)伍,不禁紛紛駐足。
有人指著車輿側(cè)面繪制的“酈府”二字,面露疑惑,扭頭問身旁同伴:“這‘酈府’是啥來頭?咱在汴京城里摸爬滾打這么久,竟從未聽聞。這府邸出行擺出這般大場面,難不成是外地來的權(quán)貴之家?”同伴同樣一臉茫然,只能跟著搖頭。眾人的目光隨著馬車移動(dòng),滿是好奇。
潘樓華閣之中,賓客滿座,琴曲婉轉(zhuǎn),一名貌美的歌伎正在彈唱。
酒保將細(xì)茶點(diǎn)心擺了滿桌,杯盤碗碟,清一色的銀器。他恭謹(jǐn)鞠躬:“東家慢用,小的就在門外,有事您招呼!”
席間,一名男子嘖嘖稱奇:“今這城里頭,也只有柴大郎君家財(cái)萬貫,眨一眨眼,就盤下這樣大的店子!可我卻聽說,這老主家連著三年大虧本錢,很是破了財(cái)?shù)摹?/p>
柴安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手指,不作理會(huì)。
梁俊卿嗤笑一聲:“你們這些鼠膽的,柴郎君何等人也!宮里頭早放了消息,誰攬下潘樓每年兩萬斤的酒稅,便替他劃下一千家腳店來售酒,還愁往后銀子不流水樣地進(jìn)么?”
柴安卻望向一旁默不作聲的范良翰,笑道:“不是說怕風(fēng),窗戶都關(guān)了,還不摘了?”
梁俊卿早就看范良翰頭上帷帽不順眼了,聞聲就去拉扯。
“又不是小娘子,大男人出門誰還戴這個(gè)——”
范良翰心虛地捂住,說:“昨兒被蜂子叮了,好大一個(gè)包,別礙了觀瞻!”
柴安抬手,以迅雷之勢一把摘掉了帷帽,范良翰眼明手快,抓起桌上扇子擋住臉,尷尬道:“慚愧!慚愧!夜里多飲幾盞,不意摔出來的,怕人笑酒醉魯莽,望諸位恕罪則個(gè)!”
眾人心知肚明,忍笑安慰:“不怪不怪!尋常事!尋常事!”
柴安剛要開口,便聽樓下一陣喧嘩。他快步走到窗邊,推窗向下望去,只見二三十輛馬車浩浩蕩蕩行過,百名女侍衛(wèi)身著統(tǒng)一服飾,簇?fù)韮蓚?cè),個(gè)個(gè)英姿颯爽。車后跟著一群好奇的路人,他們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