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9日孟賢所在的小學(xué)考完試就放假了，一直放到2月27日。

考場外下著小雪，窗外有棵常青樹，樹枝上壓滿了積雪，孟賢從考場里走出來返回班級，等班主任講完自己要講的事之后他們就可以放學(xué)回家了。

孟賢走出學(xué)校在校門口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孟裴宣和元詩慧沒有來接孟賢，反倒是孟晰來了。他穿的很薄，穿著一件淺黃色的毛衣，外面套著米白色的褂子，下身穿著黑色的褲子，小臉凍的煞白，頭發(fā)在陽光下是冷茶棕色的。

“小晰？你怎么來了？”

孟賢走到孟晰面前，蹲下去牽起孟晰的手揉捏著。孟晰的手很涼穿的也不暖和，但臉上還是掛著笑的。

“我是來接哥哥的啊。”孟晰拉著孟賢的手往家的方向走，他在孟賢身邊一跳一蹦的。

“你這樣穿不冷嗎？”

“冷，但是我夠不到衣服，爸爸媽媽又不在家……”

剩下的孟晰沒有說，孟賢“嗯”了一聲，沉下頭看向孟晰說：“回去我給你找衣服穿吧，你這樣穿會感冒的?！?/p>

“好。”

孟賢今天放學(xué)放的早，所以今天天色也不算晚，天邊還殘留著晚霞，兩個小孩手牽著手走向了回家的路，矮一點的小孩有時會蹦起來向前走，有時會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跟著高一點的小孩一起走，而高一點的小孩始終壓著步子和矮一點的小孩并肩走著。

回了家孟賢就在柜子里找了幾件自己的衣服給孟晰穿，孟晰穿上后難免有些大，但也沒有什么辦法，畢竟孟晰的衣服都在柜子的最高處，兩個小孩根本就夠不著。

到了晚上八點多的時候他們的父母還沒有回來，大概是今天不準(zhǔn)備回家了，孟賢也就從冰箱里拿出一袋水餃起鍋燒水做起了他們今晚的晚飯。煮水餃并不難沒過多久孟賢就煮好盛出來和孟晰坐在餐桌上吃了起來。剛做好的水餃還有些燙孟賢吃的很小心，當(dāng)然他也怕自己那位心急的弟弟被燙到都是吹過后感覺不燙了再給孟晰吃的。

晚上孟晰躺在孟賢的床上，而床的主人在隔壁衛(wèi)生間里洗澡，無聊的孟晰也就撈起了床上的平板看起了《海綿寶寶》。

于是等孟賢洗完澡出來后就看到了孟晰懶散的躺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身邊的平板里還播放著《海綿寶寶》。

此時空調(diào)溫度正好，孟賢被吹的也有點困了，他走到床沿邊坐了上去，把平板和燈關(guān)了后又給孟晰蓋好被子，側(cè)著身睡了過去。

雪還沒有停，屋外的路燈還在亮著，暖黃色的燈光灑在地上，街上偶爾有三三兩兩的人路過，燈光照耀在他們身上帶了點年代感，路上有返鄉(xiāng)的游子，有相互攙扶著的老人，有手牽著手說著甜言蜜語的情侶，一切都是美好又讓人向往的。

孟晰醒來睜開眼睛就看見了孟賢，孟賢還沒醒，面朝著孟晰閉著眼睛睫毛長長的睡得很安穩(wěn)，孟晰沒有起床，而是往孟賢那邊靠了靠，蜷縮著身體鉆進了孟賢的懷里繼續(xù)睡覺了。

下午的時候孟裴宣回來了，他身上帶著酒氣一進門就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打開了電視，電視里播放的是一部民國愛情片，劇情俗氣又老套沒什么看頭，孟裴宣顯然也是沒在看，沒幾分鐘就打開了手機在微信和別人聊著天。

孟賢雖然不知道他在我誰聊，但看孟裴宣聊天的狀態(tài)就知道，他又在和某個“同事”聊天。對于這個同事孟賢還是知道一點的，好像是叫葉楣是孟裴宣的大學(xué)同學(xué)，也是孟裴宣的初戀，元詩慧和孟裴宣吵架的原因十有八九都是因為葉楣。

在元詩慧懷上孟晰的第五個月的葉楣來到了孟裴宣所在的公司，兩個人不不知怎的好了起來，雖然孟裴宣說著他和葉楣是同事，但孟裴宣和葉楣卻曖昧非常。

這次孟裴宣回來并沒有打人和摔東西，可能是葉楣把他哄好了，還沒在家待上幾分鐘孟裴宣就出門了。

孟晰爬在窗臺上看到孟裴宣從車庫里開車回來，看這路線大概是去公司。

今天的雪下的更大了，道路基本都被堵死了，路上的行人少之又少，天空中沒太陽，白茫茫的一片，孟晰轉(zhuǎn)頭看見了剛關(guān)上門回到床邊坐著的孟賢。

剛才孟賢聽見聲響就把房門打開了一條縫，看看是誰回來了，他在門口爬了分鐘就回來了，孟晰也聽到了有人出門的聲音。

孟賢回到床邊沒有說什么，看到孟晰在看自己就勾勾手示意他過來坐在自己身邊。孟晰看到后走了過去，握住孟賢的手爬上了床。孟賢幫孟晰蓋上被子拿出平板和孟晰一起看動畫片了。

立春那天元詩慧回來了，當(dāng)時是晚上孟賢和孟晰還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著看著電視吹著小太陽，由于看的太認(rèn)真而沒注意到自己的母親回來了，而元詩慧看見也沒說什么，轉(zhuǎn)頭去廚房里做飯去了。

等做完飯香氣飄到了客廳他們兄弟兩人才知道元詩慧回來了。

元詩慧把幾盤菜和粥端到了餐桌上，看到孟賢和孟晰注意到她了就招呼他們洗手過去吃飯。

餐桌上孟賢安靜的吃著飯，孟晰有些出了神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元詩慧看著把沒有人的椅子嘆了口氣。她把目光看向孟賢問：“你爸呢？他回來過嗎？”孟賢點點頭說：“回來過，但沒過多久就走了。”

元詩慧用手扶著頭看上去有點病態(tài)，孟賢見了就問道：“媽？你怎么了？看上去臉色不太好。”元詩慧擺手說：“沒事，就是有點太累了，休息幾天就好了?！?/p>

孟賢聽完也沒再說什么，他不知道這個說休息幾天就好了幾天的媽媽到底有沒有時間休息。

元詩慧是市醫(yī)院里的內(nèi)科醫(yī)生，平時就很忙，一到節(jié)假時醫(yī)院里的事情就更多更忙了，跟本就沒時間休息。也正因如此孟賢和孟晰很少會感受到母愛，大部分時間都是見不到面的，而元詩慧也不怎么管他們，有種他們死了也不會去為他們收尸的感覺。

一直到吃完飯他們?nèi)齻€也沒有一個人說話，孟賢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把碗洗了，元詩慧也回房間里補覺去了，孟晰就在餐桌那邊遠(yuǎn)遠(yuǎn)地偷瞄孟賢，想要盡可能的看到他的哥哥。

有的時候孟晰會想，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和他哥兩個人就好了，這樣就不用面對父親的暴力，母親的冷漠了，而他可以和他哥相依為命，成為對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永遠(yuǎn)都不會分開。

早上孟賢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餐桌上已經(jīng)有做好了的早餐，旁邊還有一張紙條：

“小賢，媽媽今天還有事就先走了，早飯記得吃，冰箱里還有些水果、水餃怎么的，這幾天可能就不回來了，照顧好自己還有小晰?！?/p>

孟賢看完就又放在了桌子上，徑直走向衛(wèi)生間去洗漱了。

在之后的幾天除了孟賢帶著孟晰出去買東西以外，那扇大門就再也沒有打開過，直到除夕夜，那扇大門才再次打開……

“媽的都怪你們兩個小兔崽子，要不是因為你們倆，你媽早就和我離婚了，我也就可以娶小楣了！”

大門那邊傳來密碼鎖滴滴答答的聲音，還沒見到進屋的人就聽到了屋外人的聲音，不用猜就知道是孟裴宣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