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絲如簾,將云雀的身影輕輕勾勒。她轉(zhuǎn)身剎那,便撞進一雙深不見底的墨色眼眸。月無爭立于樹下,一襲青衣襯得身姿愈發(fā)清瘦挺拔,本身清冷的氣質(zhì),此刻卻像是被暖陽浸染,竟透出幾分溫潤,這般矛盾的氣質(zhì)交織在他身上,無端教人挪不開眼。
和記憶里那個人相比似乎沒有什么變化,只是眉眼間沉淀出幾分沉穩(wěn)。可如今,他們應(yīng)當(dāng)形同陌路才是。
云雀微微垂眸,福了福身,語氣恭敬又疏離:“公子?!?/p>
月無爭的喉結(jié)動了動,藏在廣袖下的手不自覺收緊??粗矍叭耍f千思緒在心底翻涌,面上卻依舊維持著鎮(zhèn)定。
他今日路過此地,本想徑直離去,卻鬼使神差般被她的聲音絆住了腳步??梢哉f腦子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身體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走向她了。
自踏足前山,"云雀"二字便常繞耳畔。他只當(dāng)是重名,是下人們閑極無聊的談資——畢竟,那個被他親手送出宮門的小姑娘,早已成了他心底最深的遺憾。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那個時常被下人們提及的云雀,竟然會是他日思夜想的她。若早知是她,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放下一切,立刻來找她,也就不會錯過這么多寶貴的時間,留下這么多難以彌補的遺憾。怪就怪他的自以為是,竟從未想過要去確認一下。
要說之前宮門下人們的八卦大多圍繞著宮子羽展開,可自從云雀進入宮門之后,談?wù)撟疃嗟谋闶窃迫噶?。下人們都說什么云雀姑娘一定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美得連女子見了都會心生愛意。
那時的他,聽了只覺得是下人們夸大其詞的程度,并未放在心上。然而今日親眼見到她,他才驚覺,那些被他嗤笑為荒誕不經(jīng)的贊美之詞,在她面前竟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根本無法描繪出她萬分之一的美麗。
眼前的她,比他無數(shù)次在夢里精心勾勒的模樣還要動人。哪怕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不發(fā)一言,都像是從古老傳說中走出來的勾魂妖精,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輕易地攪亂了他的心湖。
月無爭死死地攥著掌心,指甲幾乎深深地掐進肉里,試圖用這種疼痛來克制住內(nèi)心那如潮水般洶涌的沖動,生怕自己稍有不慎,便會嚇到這個好不容易失而復(fù)得的人。
他努力平復(fù)著自己的情緒,隨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極為愛惜地從胸口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荷包。那荷包精致小巧,繡工精細,一看就知道裝不了什么東西。
他的動作輕柔而緩慢,仿佛手中捧著的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接著,他從中輕輕倒出一物,緩緩展示給云雀看,問道:“你可還記得此物?”
云雀抬眸,目光順著月無爭的手望去。當(dāng)她看清那是什么之后,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這一刻,她知道再也無法裝作不認識了。
“你怎么還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