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鑰匙突然劇烈震顫,伊萊的虎口傳來骨骼錯位的脆響。黑框眼鏡滑到鼻尖,鏡片里映出手臂蔓延的鎖鏈狀刻痕——那些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手腕爬向肘關(guān)節(jié),每延伸一寸,皮膚下就有藍色液體順著血管而上。
"別碰門把手!"棕發(fā)男孩的幻影從書桌邊緣浮現(xiàn),半透明的手指穿過數(shù)學作業(yè)本。他的腰部以下已經(jīng)被霧氣蠶食,圓球狀的瞳孔急遽收縮成針尖大小。"它們在用你的血重構(gòu)通道——"
門外的抓撓聲戛然而止。病床監(jiān)護儀的電子音穿透門板,混著氧氣面罩漏氣的嘶嘶聲。伊萊的膝蓋撞上書桌,打翻了蒙塵的餅干盒。紫羅蘭標本的碎末在空中凝成母親臨終前的口型:"照...顧好..."
血鑰匙突然180度翻轉(zhuǎn)。伊萊整個人被拽向房門,拖鞋在地板上刮出兩道焦痕。指甲摳進木地板縫隙的瞬間,五道血痕里滲出銹紅色的金屬顆粒,落地就變成微型齒輪瘋狂旋轉(zhuǎn)。日記本嘩啦啦翻到中間,新鮮血珠在紙頁上拼出新的警告:"它在學習你"。
"媽媽!"伊萊舌尖嘗到腥甜,自己咬破的傷口出的血珠懸浮在空中,被刻痕散發(fā)的藍光牽引著畫出一道符咒。門外的聲音立刻成電流雜音,但很快又調(diào)整回虛弱聲:"伊萊...藥...抽屜..."
棕發(fā)男孩突然撲向懸浮的血符。他的靈魂在接觸藍光的瞬間變得清晰,鎖骨下的印記與血鑰匙凹槽完美吻合。"記住這個頻率!"撕下自己正在化的右臂,齒輪狀的血肉在空中出咬合示意圖。當最后一枚齒軸歸位,整個幻影爆炸成漫天發(fā)光的零件,其中擒縱輪碎片擦過伊萊的臉頰,留下灼熱的刺痛。
臥室門把手開始自主。血鑰匙的牽引力驟然增強,伊萊的肩胛骨撞上門板時,懷表零件突然從鑰匙內(nèi)部迸射而出。187個精密組件懸浮在空中,每個表面都刻著微縮版?zhèn)}庫法陣。它們在伊萊眼前重組為懷表虛影,倒計時也隨之變化:00:02:59——數(shù)字上方浮現(xiàn)著男孩半透明的臉,他的位置有個發(fā)條裝置正在瘋狂逆轉(zhuǎn)。
"..."男孩的嘴唇做出一個奇怪的口型,眼眶里溢出的齒輪流到伊萊手背上。那些金屬小顆粒一接觸皮膚就融進刻痕,鎖鏈狀的紋路立刻多出十二個環(huán)扣。最末端的環(huán)上突然顯現(xiàn)母親手鏈的圖案,與懷表投影第十二個刻度處的標記完全一致門外傳來搖籃的哼唱。某個跑調(diào)的音節(jié)讓伊萊的瞳孔驟然——七歲生日那晚,母親加班到凌晨回來,根本不可能記得她睡前要求的旋律。血鑰匙突然發(fā)出高頻嘯叫,所有零件重新聚合時,鑰匙尖端變成了男孩鎖骨印記的形狀。
倒計時跳到00:01:59:。書桌上的數(shù)學作業(yè)本無風自動,倉庫平面圖上的七個紅點開始滲出藍光。伊萊掙扎著用染血的指尖觸碰圖紙,血跡立刻沿著粉筆線流動,形成了微型漩渦。漩渦中心浮起半片發(fā)黃的紙屑,上面是的字跡:"當引路人的血填滿法陣——"
地板突然傾斜。血鑰匙掙脫伊萊掌,懸浮在把手正前方不斷自轉(zhuǎn)。鑰匙齒每轉(zhuǎn)一圈,就有三枚帶血的齒輪從她手臂刻痕里剝離叮叮當當落在地板上組成復雜的機械結(jié)構(gòu)。當?shù)诰琶洱X輪歸位時,門外母親的哼唱突然變成撕心裂肺的尖叫:"快跑!"
懷表虛影的玻璃表蒙炸裂。無數(shù)碎片刺進伊萊的視野,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畫面:棕發(fā)男孩被鐵鏈絞碎的左腿、倉庫地下第十二具骸骨腕上的手鏈、母親車禍前指甲縫里的銹紅物質(zhì)...最中央的碎片里,她看見七歲的自己站在雨幕中,懷里抱著個不斷漏沙的餅干盒。
倒計時00:01:10。血鑰匙突然分解成兩交織的金屬流,一股纏伊萊的腳踝,另一股鉆進鎖孔。門縫滲出霧氣形成的觸須,那些半透明的物質(zhì)在接觸到她皮膚時,立刻顯現(xiàn)出與母親日記本相同的皮革紋理。書桌區(qū)域突然被藍光籠罩,男孩殘留的靈魂碎片在光中拼出最后兩個字:"陷阱"。
伊萊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門把手。在指尖接觸金屬的剎那,懷表虛影的秒針突然停滯,所有零件暴雨般砸向地面。其中擒縱輪組件彈到她鎖骨位置,燙出與男孩完全相同的印記。當啷啷的金屬音里,倒計時數(shù)字凝固在00:00:03,表盤第十二個刻度上的手鏈開始滴血。
搖籃曲的最后一個音符卡在變調(diào)處。血鑰匙的殘骸突然全部立起,尖端指向?qū)W校方向。伊萊手臂上的痕爆發(fā)出刺目藍光,那些鎖鏈紋路自己解開重組,變成與倉庫法陣完全一致的圖案。懷表虛影最后一次閃爍時,她看清了男孩心臟發(fā)條上刻的小字:"第十三口棺材需要活體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