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德一聽,要再加二十杖,頓時臉都嚇白了。酈娘子也稍稍冷靜了下來。
沈慧照酈士謙。
酈士謙趕忙應(yīng)道。
路人乙在。
沈慧照端坐在公堂之上,目光掃過眾人,緩緩說道。
沈慧照你在狀上說要替酈家外室子歸宗,如今本官將兩樁案子并作一樁來審,你們雙方可有異議?
酈士謙、酈娘子、好德以及阿蔡四人趕忙整衣,齊聲敬禮回道。
路人們但憑大人做主!
聲音在這肅穆的公堂之上,顯得格外清晰。
沈慧照一聲令下。
沈慧照帶原告阿蔡、酈有龍母子!
這時,一對母子神色忐忑,腳步遲緩地走了進(jìn)來,向著沈慧照恭敬行禮。
阿蔡微微顫抖著聲音說道。
路人們民婦見過大人。
酈有龍也趕忙跟著說道。
路人們小人見過大人!
沈慧照一臉嚴(yán)肅,言辭鄭重。
沈慧照本官有言在先,諸別宅之子,其父死而無證據(jù)者,官司不予受理,若無真憑實(shí)據(jù)冒充他人親身之子,乃徹詞誣告,本官決不輕饒!
酈士謙趕忙上前一步,拱手說道。
路人乙大人,小人萬萬不敢!阿蔡之子的身世,四叔在世前,時常嗟嘆不已,只怨嬸娘悍妒無比,怕她加害幼子怎敢透露風(fēng)聲。后他倉促離世,未能叫有龍歸宗,竟成終天之恨!如今他們母子衣食不周、生活難濟(jì),身為親堂兄唯有主持公義、扶持孤寡,才能告慰我叔父在天之靈!
酈娘子一聽,氣得渾身發(fā)抖,怒聲道。
酈娘子你這人!你……
好德娘!
好德急忙一把拉住酈娘子,阻止她沖動行事。與此同時,沈慧照拿起驚堂木見好德阻止了酈娘子,就沒再拍驚堂木呵斥酈娘子。
好德看向沈慧照,急忙說道。
好德大人,母親氣得急火攻心,發(fā)了痰火病,請準(zhǔn)奴家代娘答。
沈慧照準(zhǔn)!
好德想起昨晚大姐夫他們抱著一堆書,讓好德熟記涉案的《戶婚律》,她這不是為娘打官司,是為自己和小五、六妹妹爭的。
沈慧照酈四娘?
沈慧照見好德有些走神,立即輕敲了下驚堂木。
好德被嚇了一激靈,趕忙回神。
沈慧照酈四娘,你有何辯解?
好德定了定神,說道。
好德大人,堂兄們覬覦酈家的產(chǎn)業(yè),多年來貪婪蠶食,屢興訴訟,與我們家勢成水火,萬萬不可為證!
酈士謙怒斥好德道。
路人乙公堂之上,哪有你小丫頭說話的理,還不退下!
酈氏族幾人也跟著齊聲喝道。
路人們退下?。?/p>
酈氏族幾人見好德有理有據(jù),立即一起阻止她。
好德毫不畏懼,大聲說道。
好德奴家是酈家未嫁之女,產(chǎn)業(yè)應(yīng)屬我們姐妹!堂兄們公然狀告嬸娘自己忤逆人倫、不敬尊長,還不許我替母為盡孝,這又是何道理呢?
酈士達(dá)氣得手指好德。
路人甲你……
沈慧照微微點(diǎn)頭。
沈慧照酈四娘所言有理。阿蔡,可有其他證見?
阿蔡趕忙說道。
路人們大中祥符……缽子街收生的劉婆,剃胎頭的李嬸都可為證 來汴京投親之前,她們都在紙上摁了手印的。
說著,阿蔡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拿出證詞。一旁的侍官趕忙走過去,恭敬地接過,呈遞給沈慧照。
酈娘子冷笑一聲。
酈娘子那收生的只知你動了胎氣早產(chǎn),她怎知你…你兒姓酈還是姓吳???你們一個個串通起來,就是詐財!
沈慧照一拍驚堂木,酈娘子被嚇得立馬閉上了嘴。
沈慧照神色凝重,分析道。
沈慧照酈氏夫婦膝下僅有一子,酈家又薄有家財,怎忍親子荒廢書業(yè),跟隨一個切肉剁骨的屠夫過活?為人妻子的再妒忌,眼見夫子俱亡、家道凋零,寧可叫族親再三威逼,也不把亡夫的外室子接來支撐門戶?這不合常理!
酈士謙趕忙說道。
路人乙大人,莫聽這悍婦辯賴啊!她連我叔父的遺愿都不守,可不同于其他的賢良婦人哪!
好德跪在沈慧照面前,聲淚俱下。
好德大人,亡父臨終之前贈予堂兄資財,原是情非得已。
想起杜仰熙昨晚,仔細(xì)跟好德說的。
杜仰熙君不聞三分與婿之典,賢臣張乖涯曾審過一樁子婿爭產(chǎn)案。有一人去世后資財婿得七分,兒子只有三分,后兒子長成,雙方爭產(chǎn)。張公體察其意,因父死時,兒方三歲,其父恐他害于女婿之手,無奈留此遺囑。于是張公最終改判,子得七分,婿得三分。
堂前好德跪在沈慧照前面,繼續(xù)哭訴道。
好德子幼婿壯,才有七分歸婿,弟弱兄強(qiáng),亡父又如何放心。他走時叮囑再三 ,聲聲泣血,求各位堂兄們,要善待嬸娘、堂妹,你們都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