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淺聊片刻,桃竹突然“嚯”地一下站起身來,動作之迅速,仿佛被針扎了一般。
“怎么啦這是?”樂善滿臉疑惑地問道。
桃竹一臉急切,語速飛快地說道:“哎呀,我把楊羨忘在潘樓啦!”
這可真是糟糕透頂!哪有下人能把主子忘得一干二凈的呀,桃竹這腦子,關(guān)鍵時刻怎么就掉鏈子了呢。
桃竹心急如焚,撒開腳丫子就往潘樓跑。
等她氣喘吁吁地趕到時,卻發(fā)現(xiàn)潘樓早已大門緊閉,燈火熄滅,顯然是打烊了。
桃竹只覺腦袋“嗡”的一聲,完了完了,這下可闖下大禍了,自己有幾條命都不夠賠罪的啊……
桃竹滿心絕望,心想,反正最后也是要被楊羨趕出汴京城的,倒不如自己主動離開,還省得讓楊羨再麻煩下人來攆自己。
于是,她垂頭喪氣地轉(zhuǎn)身,徑直朝著自己在城中常住的那座小破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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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竹一邊走,一邊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著自己的“大計劃”,完全沒注意到破廟里隱隱透出的火光。
她就這么一步一步地朝著光亮走去,直到抬起頭,猛然對上楊羨那雙清冷卻又滿含怨氣的眸子。
“跑哪兒去了?”楊羨似笑非笑地看著桃竹,那笑容里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
桃竹心里“咯噔”一下,臉上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硬著頭皮說道:“郎君,我回來破廟拿我的東西,這……這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吧?”
楊羨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不緊不慢地從懷里掏出一把壞掉的鎖,在桃竹面前晃了晃,臉上帶著一種挑釁的意味,冷冷地說:“當(dāng)然沒問題,不過下次要是再碰到這種鎖,還是留著給你這破廟用吧?!?/p>
桃竹一下子就明白了楊羨的意思,羞憤與委屈一下子涌上心頭,桃竹漲紅了臉,沖著楊羨大喊道:“楊羨!你到底想怎么樣!我都說了我沒偷你好友的東西,你怎么還不放過我!”
桃竹憤怒的質(zhì)問聲,如同一把鑰匙,緩緩打開了楊羨記憶的大門,那些被塵封的往事,漸漸清晰地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
*
那是一個寒冷的雪夜,楊羨與三五好友在家中喝酒。
待到出門時,一個單薄的身影闖入了他們的視線——正是在雪地里乞討的桃竹。
楊羨的一位好友早已喝得酩酊大醉,腳步踉蹌,搖搖晃晃地朝著桃竹直直撞了過去。
那男子惱羞成怒,借著酒勁大罵桃竹不長眼睛。桃竹滿心委屈,眼眶泛紅,忍不住與他爭執(zhí)起來。
可一個弱女子又怎能說得過一個醉酒的莽漢,最終,她只能憤懣地轉(zhuǎn)身離去。
誰能料到,就這么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竟引發(fā)了一場軒然大波。
那男子竟將桃竹告上了開封府,聲稱她趁著夜深人靜偷走了自己的香囊。
這本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香囊,若論價值,實(shí)在算不得什么。可對于那男子而言,這香囊是姐姐生前一針一線繡成的,意義非凡。
桃竹被帶到開封府后,滿心焦急地主動掏出香囊,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然而,在那男子的胡攪蠻纏和眾人的偏見之下,她還是被無情地誣陷了。
她被關(guān)進(jìn)大牢。
這段牢獄之災(zāi),如同一塊沉重的巨石,壓碎了她想去別人家做工的希望。
好不容易熬到出獄,楊羨的好友卻依舊不肯善罷甘休,心中的怒氣絲毫未減。
他命人將桃竹強(qiáng)行趕出了汴京城。
誰料想,桃竹竟自己徒步走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