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推開砂鍋粥店的老木門,銅鈴鐺晃動的清響里裹著海鮮粥的鮮香。杜城正用筷子尖挑著瓷勺上的雕花,警服外套隨意搭在椅背上,襯衫領(lǐng)口解開兩顆紐扣,露出鎖骨處結(jié)痂的抓痕——上周抓捕家暴嫌疑人時留下的紀(jì)念。
"青花釉里紅,明代民窯的款。"沈翊指尖撫過粥罐的冰裂紋,墨色牡丹在暖光燈下泛著幽藍。砂鍋底的火苗躍動間,他看見罐身有道細微的修補痕跡,"老板說這是祖上傳的?"
杜城盛粥的手頓了頓,熱霧模糊了他眉骨處的舊傷疤:"上周文物局通報的走私案里,有件宋代瓷器和這花紋......"話沒說完,老板娘端著姜蔥炒蟹推簾進來,圍裙上沾著幾點蝦膏。
店門突然被撞開,穿高中校服的女孩扶著門框急喘:"警察叔叔!巷子里有個人在撬王爺爺家的門!"她馬尾辮上沾著櫻花,校服胸口繡著"北江實驗中學(xué)"的金線。
杜城抄起外套就往外沖,沈翊抓起素描本緊隨其后。春夜細雨不知何時飄起,青石板路在路燈下泛著水光,遠處傳來金屬撬動的聲響。
暗巷墻頭野貓弓背嘶叫,黑影正在撬動一扇朱漆剝落的木門。杜城戰(zhàn)術(shù)手電光束劃破雨幕的瞬間,沈翊的炭筆已在本子上游走:嫌疑人左腿微跛,右手戴三枚戒指,黑色連帽衫下擺沾著某種熒光涂料。
"警察!"杜城厲喝聲響徹巷道。黑影猛地轉(zhuǎn)身,三枚戒指在雨中閃過寒光,沈翊突然注意到那人脖頸處有道蛇形紋身——與"影子"組織二級頭目的特征完全吻合。
追擊在迷宮般的巷弄展開。沈翊的皮鞋踩進積水,素描本上的路線圖與三個月前銀行劫案逃跑路線重疊。當(dāng)他轉(zhuǎn)過第三個彎道時,撞見杜城將嫌疑人按在墻頭,而那人正瘋狂撕扯自己的襯衫領(lǐng)口。
"他要銷毀證據(jù)!"沈翊撲過去按住嫌疑人右手,卻摸到其掌心肌膚異常光滑——那根本不是人類皮膚,而是某種生物硅膠面具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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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大雨中,何溶月拎著勘查箱匆匆趕來。沈翊的白襯衫緊貼后背,炭筆痕跡在雨水中暈染成詭譎的紋路。杜城擰亮強光手電,照見嫌疑人耳后細微的電子接口:"這他媽是......"
"仿生機器人。"何溶月的鑷子夾起半片脫落的硅膠,皮下金屬骨骼泛著冷光,"和半年前碼頭槍戰(zhàn)里那些殘骸是同一型號。"
沈翊的素描本躺在水洼里,最后一頁速寫被雨水浸透。機械手指的紋路在濕紙上漸漸顯形,竟與砂鍋粥罐底的牡丹花紋完美契合。他抬頭望向雨幕中的古董店招牌,霓虹燈管在雨中暈出血色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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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案報告怎么寫?"蔣峰叼著能量棒含糊不清地問。凌晨三點的會議室飄著咖啡苦香,投影儀藍光照著證物臺上的機械殘肢。
杜城把玩著從粥罐底取出的芯片,忽然發(fā)現(xiàn)金屬表面蝕刻著極小的時間碼:2003.4.5——正是父親殉職那天的日期。他喉嚨發(fā)緊,轉(zhuǎn)頭看見沈翊正在窗邊作畫,畫布上機械與牡丹糾纏生長,暗處藏著半張他再熟悉不過的、父親年輕時的臉。
沈翊的畫筆突然停在半空。窗外櫻花被暴雨打落,混著泥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恍惚間竟似父親舊照上那道彈孔裂痕的走向。他摸出震動不停的手機,匿名短信在屏幕上幽幽發(fā)亮:
"你畫得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