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主卓瑪干枯的手指捻著兩塊瓷盤,她緩緩搖頭,:“不對,不對……少了,地圖不全?!?/p>
阿寧抱著胳膊站在燈影邊緣,眉頭緊鎖:“缺了哪里?”
“蘭措?!倍ㄖ髯楷敎啙岬难劬聪蛱S的燈芯,“最后兩塊,在蘭措?!?/p>
黑瞎子懶洋洋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墨鏡反射著昏黃的光:“得,跑腿的活兒又來了。”他手指隨意地往旁邊一指,正好指向安靜坐在角落小馬扎上的天歡,“這趟,小美人兒跟我一塊兒去唄?路上解個悶兒?!?/p>
天歡心里咯噔一下。跟這個戴墨鏡的痞子單獨行動,她本能地抗拒。
這人眼神太毒,心思太活,一路上套話試探就沒停過,跟他單獨待著,暴露的風險太大。她下意識地看向吳邪,眼神里帶著清晰的求助和不安。
吳邪果然立刻炸了毛:“不行!黑眼鏡你開什么玩笑,天歡她一個姑娘家,什么都不懂,跟你去太危險了?!?/p>
黑瞎子嘿嘿一笑,也不反駁,只是看著阿寧:“寧老板,怎么說?多個人手多個照應(yīng)嘛。對不對,帶小姑娘出去透透氣?!?/p>
阿寧沒立刻表態(tài),眼神在天歡和吳邪之間轉(zhuǎn)了一圈。
天歡心念一轉(zhuǎn)。
留在營地固然能依靠吳邪很安全,但是跟黑瞎子出去,雖然危險,但或許是個機會,一個暫時脫離所有人視線,去接觸外面世界,了解更多信息的機會。她
她抬起頭,臉上帶著點怯生生的堅決,聲音不大卻很清晰:“我……我想去?!?/p>
她看向吳邪,努力讓自己的眼神帶著誠懇“吳邪,我不會給黑爺添亂的。我也想幫點忙?!?/p>
吳邪被她看得心軟,又急又無奈:“你……唉!蘭措那邊萬一有危險…”
“小三爺,放心,”黑瞎子拍了拍吳邪的肩膀,語氣難得正經(jīng)了一點,“有我在,丟不了?!彼D(zhuǎn)向阿寧,攤手。
阿寧最終點了頭,言簡意賅:“快去快回。東西拿到手,別節(jié)外生枝?!?/p>
“得令!”黑瞎子拉長調(diào)子應(yīng)了一聲,率先掀開帳篷簾子,“走著,小美人兒!”
天歡深吸一口氣,起身跟了出去。
吳邪追到門口,滿臉擔憂地喊:“天歡,小心點!有事就喊黑眼睛知道嗎”天歡回頭,對他用力點了點頭,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
車輛開在戈壁中。風沙拍打著車窗,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車內(nèi)氣氛有些沉悶。天歡縮在副駕駛,盡量靠著車門,降低存在感。
黑瞎子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有節(jié)奏地敲著車窗框,墨鏡后的眼睛似乎總在瞟著后視鏡里的她。
“嘖,這破路,顛得人骨頭都散了?!焙谙棺雍鋈婚_口,打破了沉默,語氣帶著慣常的散漫,“我說小美人兒,你家里以前干啥的?看你細皮嫩肉的,不像是吃過苦的樣兒?。吭趺匆粋€人跑那鬼樓里去了?”
又來了。天歡心里冷笑,面上卻是一派茫然和努力回憶的苦惱:“我……我真的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叫天歡……醒過來就在那里了……四周黑漆漆的,好可怕…”她聲音越說越小,帶著恰到好處的無助。
“哦?什么都不記得了?”黑瞎子語調(diào)上揚,明顯不信,“連爹媽長啥樣,家住哪兒,一點印象都沒了?這忘性夠大的啊?!彼麄?cè)過臉,墨鏡對著天歡的方向,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
天歡用力搖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顯得很焦慮:“真的…真的想不起來…一想頭就疼…”她皺著眉,小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蒼白脆弱。
黑瞎子沉默了幾秒,像是在判斷她話里的真假。
車子拐過一個急彎,車身猛地一晃。
就在這時,黑瞎子突然“哎喲”一聲,身體像是被巨大的慣性甩得失去平衡,猛地朝副駕駛的天歡這邊傾了過來!
“小心!”他嘴里喊著,右手卻快如閃電,借著身體傾倒的掩護,五指張開,直接朝著天歡的臉頰就抹了過去!
動作迅猛而精準,指尖帶著粗糲的觸感,瞬間擦過天歡光滑細膩的臉蛋。
甚至用力按了一下耳根下方——那是檢查人皮面具最常見的位置之一!
天歡渾身的汗毛瞬間炸起,自從她降生以來,何曾有人敢如此無禮地觸碰她的身體。
“你干什么!”她幾乎是尖叫出聲,猛地向后一縮,身體緊緊貼在車門上,像只受驚炸毛的貓,雙眼毫不掩飾地瞪視著黑瞎子。
黑瞎子已經(jīng)坐直了身體,若無其事地扶穩(wěn)方向盤,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玩味的笑,仿佛剛才那下真的只是個意外。
“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語氣輕松,毫無歉意,“路太爛,沒開穩(wěn)。沒嚇著你吧?!?/p>
他墨鏡后的目光卻銳利如刀,剛才那一抹一按,指腹傳來的觸感清晰無比是真實的肌膚,沒有任何面具的接縫或異常質(zhì)感。
不是易容。他心里下了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