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張起靈醒了?？赡请p總是深潭般平靜的眼睛里，此刻卻是一片茫然。

醫(yī)生檢查后，也只能搖頭，說是暫時性失憶，原因不明。

無奈，一行人只能先帶著張起靈回到杭州吳山居。

古色古香的吳山居，鬧中取靜。安頓下來后，天歡帶著張起靈進(jìn)了他的房間。

房門關(guān)上。天歡看著眼前這個眼神純凈得像孩童、卻又帶著一絲本能警惕的男人，眉頭微蹙。

她伸出手指，指尖縈繞著一縷極其微弱、肉眼幾乎不可見的淡紅色光芒，輕輕點(diǎn)向張起靈的額頭。

張起靈身體本能地繃緊了一瞬，但看著天歡的眼睛，那警惕又奇異地放松下來，沒有躲閃。

天歡將一絲精純的靈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張起靈體內(nèi)，仔細(xì)探查。片刻后，她收回手，眉頭皺得更緊：“不行。不是外力損傷。像是他身體里自帶的某種東西導(dǎo)致的失憶。外力很難干預(yù)。”

她走出房間，對等在外面的吳邪搖搖頭：“治不了。他自己身體的問題?！?/p>

吳邪臉上寫滿失望，嘆了口氣：“那也沒辦法了。只能慢慢來，帶他熟悉熟悉環(huán)境，看能不能想起來點(diǎn)啥?！?/p>

胖子立刻拍著胸脯蹦出來：“交給我！胖爺我最擅長帶人熟悉環(huán)境了，保管讓小哥賓至如歸”

黑瞎子也不甘示弱，湊上前：“還有我！瞎子我見多識廣，保證讓啞巴張的‘新人生’豐富多彩?！?他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吳邪和天歡看著這兩個活寶，同時升起一股不妙的預(yù)感。但看著張起靈那茫然的樣子，也懶得管了，揮揮手：“隨你們?nèi)グ?，別太過分就行！”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歡也不知道他們每天都在忙什么，經(jīng)常見不到人。

偌大的吳山居，漸漸安靜下來。大部分時候，只剩下天歡，失憶的張起靈，還有那個整天窩在前臺玩游戲的王萌。

午后陽光正好，懶洋洋地灑進(jìn)小院。

天歡換了一身舒適的素色棉麻衣裙，躺在院子里的老藤搖椅上，瞇著眼，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暖洋洋的陽光曬得她很舒服，自從離開上清，好久沒有這么愜意過了。

張起靈就坐在離她不遠(yuǎn)的小板凳上。他只是安安靜靜地坐著，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搖椅上那個慵懶的身影上。陽光給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連發(fā)絲都透著光。

天歡被他看得久了，終于忍不住睜開眼，側(cè)過頭，正好對上他那雙清澈又專注的眼睛。她有些好笑：“喂，張起靈，你總這么盯著我看干什么？”

張起靈沒有任何被抓包的窘迫，依舊看著她，眼神坦蕩得近乎純粹，薄唇微啟，吐出一個簡單的詞：

“好看?！?/p>

天歡愣了一下，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眼彎彎，像盛滿了陽光。她沒想到失憶后的張起靈，說話這么直接。

張起靈看著她明媚的笑臉，眼神似乎亮了一點(diǎn)點(diǎn)，又認(rèn)真地補(bǔ)充了一句：“笑起來，更好看?！?/p>

這下天歡笑得更歡了，清脆的笑聲在小院里回蕩。她從搖椅上微微坐起身，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的張起靈，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奇的玩具：“沒想到啊，張起靈，失個憶，你倒是變得好玩多了?！?/p>

她起了玩心，伸出手，帶著點(diǎn)惡作劇的意味，用手指捏了捏張起靈那張卻沒什么表情的臉頰。

“小屁孩，”天歡故意板起臉，眼底卻盛滿了笑意，帶著點(diǎn)小小的得意，“記住了，姐姐我永遠(yuǎn)都是最好看的?！?/p>

張起靈被她捏著臉，沒有躲閃，也沒有反抗，只是那雙清澈的眼睛依舊專注地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笑顏，仿佛要把這畫面刻進(jìn)腦子里。

天歡看著他這副乖巧模樣，心里那點(diǎn)惡趣味得到了滿足，松開手，又懶洋洋地躺回?fù)u椅上。

她晃著腳，隨口問道：“喂，張起靈，要是能讓你恢復(fù)記憶，你想不想？”

張起靈沉默了幾秒，似乎在認(rèn)真思考這個對他來說還很陌生的問題。

他看著天歡沐浴在陽光下的側(cè)臉，聲音平靜無波：“不知道?！?他頓了頓，目光依舊停留在她臉上，“現(xiàn)在挺好?！?/p>

天歡晃搖椅的動作微微一頓，側(cè)目看了他一眼。失憶了，連帶著那些沉重的過往也一并丟掉了嗎？這樣似乎也不錯？她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沒再說話。

小院里又恢復(fù)了安靜，只有搖椅吱呀的輕響，和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張起靈依舊安靜地坐在小板凳上，目光追隨著搖椅上那個身影，仿佛這就是他此刻世界的全部意義。

天歡半瞇著眼，感受著體內(nèi)充盈的靈力流淌帶來的暖意，還有身邊還有張起靈無聲的陪伴。這種不用偽裝、不用算計、懶散度日的感覺好像也不賴

她正昏昏欲睡，忽然感覺一道影子靠近。

睜開眼，是張起靈不知何時站到了搖椅邊。他手里拿著一個剝好的橘子，黃澄澄的果肉飽滿，遞到她面前。

“吃”他只吐出一個字，眼神依舊清澈。

天歡看著他，又看看那剝得干干凈凈、連白絲都仔細(xì)剔掉的橘子瓣，忍不住又笑了。她伸手接過：“謝啦，小啞巴。”

張起靈似乎對這個新稱呼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看她接了橘子，便又默默地坐回他的小板凳上。

天歡掰了一瓣橘子丟進(jìn)嘴里，清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炸開。她愜意地晃著搖椅，看著藍(lán)天白云，忽然覺得，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在這個小小的吳山居，就這么懶下去，好像也挺好。

至少，比在那上清神域要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