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看著他這副青澀又鄭重其事的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帶著一絲得逞的玩味。
她微微低頭,就著他的手,小口啜飲著杯中的酒液。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冰冷算計。
兩人離得很近。
百里東君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那股獨特的、混合著酒香的冷冽花香,能看到她細膩肌膚上細小的絨毛。他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只覺得心跳聲大得震耳欲聾,握著酒杯的手心全是汗。
一杯酒很快見底。
“嗒。” 曼陀伸出舌尖,極快地舔了一下沾著酒漬的唇瓣。這個無意的動作,卻讓百里東君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手,差點把杯子摔了。
“我…我…我去看看下面酒缸?!?他語無倫次,臉漲得通紅,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轉身,逃也似的沖下了樓,樓梯被他踩得咚咚作響。
曼陀看著那倉皇消失的背影,終于忍不住,伏在桌上低低地笑出聲來,肩膀微微聳動。
“呵真有意思”
————
日子就這么不咸不淡地滑過去幾天。曼陀一直住在東歸酒肆,每日里紅衣灼灼地往二樓一坐。
百里東君也樂得供著,好酒好菜地往上送,“姐姐”叫得一天比一天順溜親熱。
司空長風起初還皺著眉,時刻提防著,可看這女人除了偶爾逗弄逗弄百里東君,也沒做什么出格事,慢慢也就放松了警惕,只當百里東君又犯傻,招惹了個漂亮麻煩。
這天午后,酒肆里沒什么客人,顯得有些冷清。
曼陀正靠著窗邊閉目養(yǎng)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粗糙的窗邊。
樓下,百里東君和司空長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酒肆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門板,被人從外面一腳踹得粉碎!木屑紛飛!
一個彪形大漢堵在門口,手里拎著油膩膩的殺豬刀,正是街口那家肉鋪的老板和伙計。
此刻他們臉上哪還有半分市儈和氣,眼神兇戾,渾身散發(fā)著迫人的煞氣。
百里東君和司空長風臉色同時一變,司空長風瞬間抄起手邊的長槍,擋在身前。
那個人如猛虎般撲了上來,刀光雪亮,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和凌厲的勁風。
樓上的曼陀不知何時睜開了眼。她依舊斜倚著,連姿勢都沒怎么變,只是手里多了個茶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
冰冷的眸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樓下的打斗。
「我倒是要看看他們兩到底還有些什么本事」 她心底冷嗤,她也要確定接下去該做些什么。
就在百里東君被伙計一腳踹翻在地,閃著寒光的殺豬刀高高舉起,眼看就要劈向他時。
一個人出現(xiàn)了,他自稱雷夢殺,暫時救了百里東君他們。
沒過一會
剎那間,無數(shù)粉白的花瓣憑空出現(xiàn),又一位自稱洛軒的人也出現(xiàn),救走雷夢殺等人。
局勢瞬間逆轉!
樓上的曼陀,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她透過窗欞,看著那從天而降、自帶花瓣雨的俊雅身影,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嘖…」她心底發(fā)出一聲極其輕微的不屑嗤笑,「出場還要撒花瓣?這世界的人……都這么愛顯擺?真夠作的?!?/p>
沒過多久
酒肆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滿地狼藉和刺鼻的血腥味。
曼陀的身影才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樓梯口。她緩步走到剛才打斗最激烈的地方。
曼陀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而邪異的弧度。
「還好……沒急著動手。」她看著門口雷夢殺他們消失的方向,眼底幽光閃爍,「這世界的水,比我想的深。這些所謂的武功有點意思。」
她低頭看著自己蒼白的手指,那朵額間的曼陀花印記,在昏暗的光線下仿佛活了過來,無聲地綻放著。
「急不得」她無聲地告誡自己,殘魂深處對力量的渴望卻如同毒藤般瘋狂滋長。
冰冷的笑意在她臉上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