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抵達天啟城,安頓下來。
大半個月的舟車勞頓,連精力旺盛的百里東君也顯出一絲疲態(tài)。
這天清晨,陽光正好。
百里東君興沖沖地跑來敲曼陀的房門。
“姐姐!姐姐!快起來,今天城里可熱鬧了,我?guī)愠鋈ス涔??!彼曇衾餄M是期待。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曼陀穿著一身水藍色裙子,烏黑的長發(fā)披散著,帶著幾分慵懶的媚態(tài)。
她倚著門框,掩口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眼波流轉間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倦意。
“今天啊…”她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格外撩人,“姐姐就不去了。趕了這么久的路,骨頭都快散架了,想好好歇歇?!?/p>
她看著百里東君瞬間垮下來的、寫滿失望的俊臉,像只被主人拒絕出門的大狗。
百里東君嘴角立刻委屈地向下撇了撇,眼巴巴地看著她:“姐姐真不去?。靠珊猛媪?。”
曼陀被他這副樣子逗笑了,伸出手,溫熱柔軟的掌心輕輕撫上他的臉頰,指尖在他耳廓處若有似無地蹭了一下:“乖,你自己去玩吧。這段時間跟著你東奔西跑的,姐姐是真累了?!?她語氣帶著點誘哄,“好好玩,注意安全?;貋斫o姐姐帶點好吃的?”
這親昵的動作和話語,百里東君早已習慣,甚至有些依戀。
他感受著臉頰上傳來的溫軟觸感,心里的那點失落瞬間被熨平,眼睛又亮了起來:“嗯!姐姐你好好休息,我一定給你帶天啟城最好吃的點心回來?!?他重重點頭,臉上重新綻開燦爛的笑容,像得了什么保證似的,高高興興地轉身跑了。
曼陀倚著門框,看著百里東君雀躍著消失在院門口的背影,臉上的溫柔笑意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靜。
她收回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少年肌膚的溫度。
她轉身關上了房門。屋內(nèi)光線昏暗,額間那朵曼陀花,在陰影中無聲綻放。
————
天啟城一處僻靜的院落里,劍風呼嘯。
百里東君額角全是汗,手中的木劍一次次劈出,卻總在半途就散了勁道,軟綿綿地垂下來。
他煩躁地把木劍往地上一戳,胸膛起伏著,眼神里滿是沮喪。
“又不行…還是不行!”他抹了把汗,聲音帶著挫敗,“西楚劍歌的感覺全丟了?!?/p>
曼陀端著一杯清茶,斜倚在不遠處的廊柱下,紅裙在微風中輕輕拂動。她看著少年煩躁的背影,唇角彎起一個慵懶的弧度。
“東君,”她聲音不高,帶著點沙啞的磁性,“莫要心急?!?/p>
百里東君轉過身,臉上寫滿了“我很沒用”:“姐姐,我覺得自己像個廢物,連把劍都使不明白?!?/p>
“廢物?”曼陀輕笑出聲,放下茶杯,款步走近,“你師傅儒仙,眼光可毒得很。他若真覺得你是廢物,會把壓箱底的絕學傳給你?” 她停在百里東君面前,伸手用指尖輕輕拂去他額角的一滴汗珠,動作親昵自然,“不過是些凡夫俗子說了幾句閑話,就把你的信心打沒了?”
那微涼的觸感讓百里東君煩躁的心緒莫名平復了些。
他看著曼陀近在咫尺的、帶著笑意的眼睛,嘟囔道:“可我就是使不出來啊感覺內(nèi)力都凝滯了…了?!?/p>
“哦?”曼陀眼波流轉,帶著一絲狡黠,“光練不行,要不跟姐姐過兩招試試?或許打著打著,就開竅了呢?” 她微微歪頭,額間那朵曼陀花紅得妖異,“也讓你瞧瞧,姐姐的本事?”
百里東君眼睛瞬間亮了,剛才的沮喪一掃而空:“真的?姐姐你愿意跟我打?太好了,我都不知道姐姐武功到底有多厲害呢。” 他立刻興奮地撿起木劍,擺開架勢。
曼陀看著他瞬間恢復活力的樣子,笑意更深,帶著點逗弄獵物的意味:“那就讓你好好看”
話音未落,一股氣息陡然降臨,一道戴著猙獰鬼面具的黑影如同憑空出現(xiàn),毫無征兆地一掌拍向百里東君后心,速度之快。
百里東君完全是憑著本能,身體以一個極其別扭的姿勢猛地向側方翻滾。
“砰!” 那蘊含陰寒內(nèi)勁的一掌落空,打在地面上,塵土飛揚,留下一個清晰的掌??!
“誰?!”百里東君驚魂未定,持劍警惕地盯著那鬼面人。
曼陀在掌風襲來的瞬間,已悄無聲息地退后了幾步,重新倚回廊柱,仿佛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
她臉上依舊帶著淺笑,眼神卻銳利如針,緊緊鎖住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鬼面人,心底警鈴大作:「這人什么來路?」
鬼面人并未追擊,只是站在那里,面具下的眼睛掃過百里東君,又瞥了一眼看似悠閑的曼陀:“練得跟狗刨一樣,也敢拿出來丟人現(xiàn)眼?”
百里東君被他這話激得臉漲紅:“你!”
鬼面人打斷他,“若非看在你師傅的面子上,懶得管你?!?他頓了頓,聲音依舊冰冷,“今晚子時,此地等我?!?說完,不等百里東君反應,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百里東君愣在原地,又驚又疑:“他說什么?今晚子時?這人誰???”
曼陀這才緩緩走過來,看著鬼面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他說看你師傅的面子或許,是你師傅的朋友?” 她轉向百里東君,笑容重新變得柔和,“聽起來,他似乎有辦法幫你理順內(nèi)力,打牢根基。這機會,倒是難得?!?/p>
百里東君撓撓頭:“姐姐你說得對不管了,今晚先來會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