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點(diǎn)處,人群已散去大半。柳月正溫和地對尹落霞說著什么,已收她為徒。
百里東君卻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不停地踱步,伸長脖子朝來路張望。
當(dāng)那抹熟悉的、如火焰般的紅色身影出現(xiàn)在視線盡頭時,百里東君眼睛瞬間亮了。
他像一陣風(fēng)似的沖了過去,一把抓住曼陀的手,急切地問:“姐姐!你可算來了。葉鼎之他們呢?怎么沒跟你一起?”
曼陀被他抓得手有些疼,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展開笑顏,反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撫:“別等了。他們受了點(diǎn)傷?!?/p>
“受傷?!”百里東君的聲音猛地拔高,臉色瞬間變了,“嚴(yán)不嚴(yán)重?傷到哪里了?他們?nèi)四兀?!?他急得就要往回跑。
“東君!”曼陀用力拉住他,聲音帶著點(diǎn)無奈,“慌什么?死不了!我親眼看著他們被人救下安頓好了,才回來的。放心吧。”
“真的?”百里東君停下腳步,狐疑地看著她,臉上寫滿了不放心,“救他們的人可靠嗎?不行,我得去看看!”
“看什么看!”曼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語氣帶著點(diǎn)不容置疑,“人家自有‘緣分’,你去添什么亂?等他們傷好了,自然會來找你。你現(xiàn)在去,除了打擾人家養(yǎng)傷,還能做什么?” 她故意把“緣分”兩個字咬得有點(diǎn)重。
百里東君被她說得一愣,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泄了氣,悶悶道:“…好吧?!?他剛說完這句話,身體忽然晃了晃,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額頭上滲出細(xì)密的冷汗。內(nèi)傷未愈,此刻驟然放松,一口氣沒提上來,竟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東君?!甭友奂彩挚欤话褜⑺麛埲霊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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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眼,百里東君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房間布置簡潔大氣。
他掙扎著坐起身,看到曼陀正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悠閑地喝著茶。
“姐姐”百里東君聲音有些沙啞,“這是哪里?”
“雷夢殺家。”曼陀放下茶杯,走到床邊,探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感覺怎么樣?還有哪里不舒服?”
百里東君搖搖頭,眼神卻黯淡下來,帶著濃濃的不舍:“姐姐,之后我就要去學(xué)堂了。不能和你住在一起?!?他越說聲音越低,像個即將被拋棄的小狗。
曼陀看著他這副樣子,心底那絲異樣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悶感又冒了出來。
她壓下那點(diǎn)不適,臉上綻開一個安撫的笑容,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傻小子,又不是一輩子不見了。學(xué)堂又不是龍?zhí)痘⒀?,總歸有時間回來的 姐姐就在天啟城住著,租了個小院,清靜自在得很。你想我了,隨時可以過來找我呀。” 她在天啟城租下的小院,位置隱秘,正是為了方便行事。
百里東君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黯淡下去:“可是終究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時時看到姐姐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眼睛猛地一亮,一把抓住曼陀的手:“對了姐姐,要不要不我去求求我?guī)煾?,讓他也收你進(jìn)學(xué)堂 這樣我們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曼陀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妙想”嚇了一跳!進(jìn)學(xué)堂?開什么玩笑。那里高手如云,還有個深不可測的李長生,她躲都來不及。
“別?!甭恿⒖虜蒯斀罔F地拒絕,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急促,“千萬別,我住外面挺好的,非常自在,我很喜歡現(xiàn)在這樣?!?她生怕百里東君真去犯傻,趕緊補(bǔ)充,“學(xué)堂那種地方,規(guī)矩多,悶死了,我可受不了。你在里面好好學(xué)本事就行,別瞎操心我?!?/p>
百里東君被她一連串的拒絕堵了回來,看著曼陀臉上那不容置疑的神情,知道這事沒戲了。他失落地低下頭,握著曼陀的手也松了力道,悶悶地說:“哦。那好吧。姐姐,我會……我會經(jīng)常出來看你的?!?/p>
看著他這副落寞又強(qiáng)打精神的模樣,曼陀心里那股莫名的煩躁感更重了,像是有什么東西堵著。
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為了擺脫這種奇怪的感覺,她鬼使神差地湊上前去,溫軟的唇瓣在百里東君微涼的臉頰上輕輕印了一下。
觸感溫軟,一觸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