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絲蘿跑得不快,但好在她現(xiàn)在妖力充沛,可以施法。
邊跑,便移形換位,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已經(jīng)跑出百里。
體力漸漸不夠,雙腿如灌了鉛一般沉重,傅絲蘿胸口劇烈起伏,只能撐著一棵樹拼命喘息。
不遠(yuǎn)處是人類的城鎮(zhèn),青磚壘砌的城墻上旌旗獵獵,每個關(guān)隘都有士兵嚴(yán)防死守。入城只有一條通道,守城士兵正懶散地檢查著行人包袱。
傅絲蘿遠(yuǎn)遠(yuǎn)看著,見那些人給了士兵一張紙,便能入城。
她隨手摘了一片樹葉,照著那張紙的模樣,變換出一張一模一樣的。
“這樣就行了吧?!?/p>
她興致勃勃地走到隊伍末尾,后面沒再來人,隊伍流動得很快,不過一會兒就到她了。
傅絲蘿將文書遞過去,檢查的士兵接過,順著那蔥白的指尖往上一瞧,頓時愣在原地,張著嘴巴說不出話,漸漸地,他們的嘴角似乎流淌出一絲可疑的銀絲。
咦——
傅絲蘿嫌棄地蹙起眉頭,捏著文書的邊角狠心抽了回來,腳底抹油趕緊入了城。
一踏入城內(nèi),喧囂聲便撲面而來。
大街上人來人往,街道兩旁支著各色攤位,糖畫師傅手腕翻飛,金黃的糖漿轉(zhuǎn)眼化作展翅欲飛的雄鷹。賣絹花的少女鬢邊別著新摘的海棠,笑吟吟地向路人兜售。雨棚下,包子鋪的老板抬起蒸籠的瞬間,熱騰騰的白霧裹著甜香四散,引得附近玩耍的孩童們踮腳張望。
還有說書的,套圈的,賣藝的……
好不熱鬧。
傅絲蘿睜大了好奇的眼睛,東摸摸西看看,稀罕得不得了。這些新奇玩意兒,她可從來都沒有見過。
她走到一個泥人攤前,看老匠人不過一會兒就捏出一只活靈活現(xiàn)的兔子,忍不住伸手想摸。
“姑娘小心,泥胚還沒干呢!”老匠人笑著提醒,抬頭卻猛地怔住。
手里的竹簽“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小兔子被砸成了扁腦袋。
“哎呀,好可惜?!备到z蘿遺憾地收回視線,一臉單純無害地問道:“你能捏一只唔……一黑色的小豹子嗎?”
“能能能,能的。別說是豹子,便是姑娘的樣子我也捏得?!崩险蛇B忙回答,生怕她要走似的。
傅絲蘿聽他說連她的樣子都能捏,頓時來了興致。
“那你捏一個我騎在豹子背上給我瞧瞧,我就信你。”
老丈連忙點頭說好,但他很明顯手不太穩(wěn),不是碰掉泥團(tuán),就是撞倒貨架。叮鈴哐當(dāng),上色的彩粉撒了一地。
這動靜引得周圍人紛紛側(cè)目,霎時間整條街像被施了定身術(shù)。
倒茶的小兒忘記了提壺,打孩子的家長停下了動作,連耍猴戲的賣藝人都松了繩索,任由猴子竄上房檐。
傅絲蘿后知后覺地摸了摸臉,他們好像全都在看她。
她今日匆忙逃竄,發(fā)髻早已松散,幾縷青絲黏在汗?jié)竦念i間,反倒襯得肌膚如新雪般晃眼。長睫在眼下投下淺淺的陰影,一雙淺眸越發(fā)清透澄凈。因著被太多人注目,她稍顯緊張,鼻尖泛起淡淡的粉色,細(xì)汗在光潔的額頭凝結(jié)一片細(xì)密晶瑩。
整個人如同雨打海棠般清純動人,偏又透著幾分妖媚嬌怯的艷色。
“仙女……是仙女下凡了!”人群中突然爆出驚呼。
有個畫攤的老板擠到最前頭,手里還捏著沾滿墨汁的毛筆,大聲嚷道:“我愿出二十兩銀子,請姑娘讓我為你做一幅畫!”
他伸手就要來拽傅絲蘿的袖子,卻被一個拿著胭脂的掌柜擠開:
“呸!姑娘神仙一般的人物,你好意思只出二十兩。”
說完,他轉(zhuǎn)頭又對傅絲蘿堆起諂媚笑臉:“姑娘,試試我家的胭脂,不要錢的……”
騷動愈演愈烈,渾濁的氣息迎面撲來。
傅絲蘿雖未感受到他們的惡意,但她打從心里不喜歡。她嚇得連連后退,不想腳下踩到一塊凸起的青石板,整個人不受控制向后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