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獨清大早像只焦急小鳥,站在底樓的門廳,眼睛不停地向樓梯口張望,心里跟敲鼓似的,不知道譚初景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這么久還不下來。
他開始懷疑,譚初景是不是故意在樓上磨蹭,想給他來個突然襲擊或者干脆就是耍他。
“來了來了!”那熟悉而略帶慵懶的嗓音響起,譚初景終于出現(xiàn)在樓梯口,聲音夾雜著清晨特有的沙啞,像是還沒完全從夢中醒來。
徐獨清等得腳都麻了,高原的清晨雖美,但那份余韻中蘊藏的寒意卻讓他忍不住原地來回跺腳,試圖驅(qū)散身上的寒氣。
“你剛剛干什么去了,怎么這么久?”徐獨清一見到譚初景,就迫不及待地問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不解和微微的抱怨。
譚初景只是玩味地笑著,眉毛一挑,手指靈活地?fù)u著鑰匙扣,鑰匙扣隨著他的動作在半空中劃出道優(yōu)美弧線。他似乎并不急著解釋,故意吊著徐獨清的胃口。
“等會兒就知道了,”譚初景故意拉長了聲音,語調(diào)一轉(zhuǎn),又變得有些猶豫不決。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又半天沒能說出口。最后,鼓起勇氣,低聲說道:“昨晚真的對不起,我不該那么問,也不該那么開玩笑?!?/p>
徐獨清聽這話,心里雖還有些不舒服,但看到譚初景這副誠懇道歉的樣子,也就不再追究。他耐著性子等譚初景說完,知道自己如果態(tài)度太過隨意,譚初景肯定不會相信他口中的“原諒”。他故作輕松地笑了笑,說道:“沒關(guān)系,不怪你。你不知道不了解很正常,不用很自責(zé)?!?/p>
“可是你很難過?!弊T初景低啞嗓音道。
這么難伺候?不要太敏感吧?
徐獨清暗暗罵句。
“真的沒事,不許再說這個話題,不然就把你扔雪地里!”他玩笑道。
譚初景自然不好提起,不然會扔到雪里。
路途中景色宜人,高原地區(qū)蔚藍(lán)天空攀繞云間,空氣彌漫青草香,隨高山之巔風(fēng)源搖曳不止。
羊卓雍措平靜水面不同光照折射不同色彩。
時而碧藍(lán)如海,時而翠綠如翡。色彩神韻繽紛,四周雪山環(huán)繞,山峰頂著白,山巒連綿起伏倒映水面。山路似腰帶纏繞其間。
“徐獨清,快點拍!”
拍什么?
譚初景急促歡愉喊道:“看天!”伸手直指天邊。
他順著所指方向延伸望去,鷗鳥展開雙翅翱翔于水天一色間,蔚藍(lán)與碧綠交織的天幕下翩翩起舞,羽翼閃爍著銀光,如同云端之上精靈,自由翱翔,心中束縛而渴望自由期望齊齊代替飛走。
“好看嗎?”
徐獨清不語,一味望著自由鷗鳥。良久后,緩緩開口道:“好看的,如果可以一直這樣就好了…”
哪怕是南柯一夢,感受過足夠。
譚初景點頭輕笑,目光轉(zhuǎn)向徐獨清,笑意莫名。徐獨清睫毛映光,青澀盡顯。
“笑什么?”他四處尋覓答案。湖畔灰石層疊,陽光下靜默。不慎間,徐獨清腳踏濕石,身形微晃。
譚初景頃刻間伸手靜靜抓住,徐獨清抓住視野里出現(xiàn)的手,腳底不受控制順著坡度滑下。徐獨清哀嚎一陣,踝骨明顯扭了扭,腳背近乎抵著地面。
譚初景雙手輕輕托著徐獨清的肋間,小心翼翼地將他扶起,眼神里滿是關(guān)切與焦急?!疤鄄惶?,還能不能走?”他蹙著眉,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慌亂,手溫柔地捏了捏徐獨清的腳踝,確認(rèn)每寸肌膚是否安好。
徐獨清被這份突如其來的親密弄得有些不自在,他們的距離太近,近到他能清晰地看見譚初景臉上柔軟的絨毛在陽光下輕輕搖曳,仿空氣中彌漫著微妙而溫暖的氣息。
“不疼的?!毙飒毲遢p輕搖了搖頭,眼神里閃爍著幾分笑意,他確實沒說謊,摔下去的雖然疼了幾秒,但現(xiàn)在真的已經(jīng)不疼了。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徐獨清原地蹦跳了兩下,像一只輕盈的小鹿,試圖讓譚初景放心。然而,譚初景更加著急,他急得額頭要冒出煙來:“別跳了!萬一是扭傷,現(xiàn)在是不疼,一會兒有你疼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責(zé)備,但更多的是無法掩飾的擔(dān)憂與關(guān)心。
他不清楚是不是心里暗示,腳踝隱隱作痛,剛準(zhǔn)備邁出,疼得弓下腰,一步都走不了。
徐獨清單腳蹦蹦跳跳,靠近譚初景死死抓著袖邊。
“現(xiàn)在疼了吧,剛剛還蹦兩下,現(xiàn)在再蹦蹦看呢?”譚初景擰著眉,語氣染上焦急和責(zé)怪。
徐獨清深知自己理虧,控制著沒有爭辯。
求人還是要有求人的態(tài)度。
徐獨清心里明鏡似的,自己理虧在先,于是強壓下那股子想爭辯的沖動,換上柔和至極的語調(diào),春風(fēng)拂面般溫和?!白T初景,這里真的很好看,很漂亮,我想再呆會兒,可以嗎?”他的話語里,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祈求,卻又不失禮貌,顯然是深諳求人之道,態(tài)度決定一切嘛。
譚初景見狀,不由得微微一愣,徐獨清這變化來得太快,像山間瞬息萬變的云霧,讓人捉摸不透。望著他那一臉誠摯與期待,加之四周確實如詩如畫的景致,心也不由得軟了幾分。
“就一會兒,20分鐘多一秒都不行。聽見沒,不然該輪到我把你丟進雪地里?!弊T初景埋怨道。
徐獨清點點頭,坐在湖岸邊木制長椅上,望著山巒,湖水,飛鳥…
“你為什么想著出來玩?”譚初景指間夾著香煙問道。
徐獨清低頭良久,譚初景以為他不舒服,伸手摸摸額頭。
“我找人,我很久沒見過他了,我們四年前分手了。而且我的工作事業(yè)一團糟,拍不完照片,吃過很多虧,我不想這樣?!?/p>
譚初景溫柔將碎發(fā)別到他耳后,眉頭皺起。
“如果活著不能做自己,讓自己快樂,幸福 。那我的人生很失敗了?!?/p>
徐獨清說完抬起頭,盯著譚初景,忽然笑起來,春風(fēng)拂來。
“不過,我找到他了?!?/p>
譚初景夾煙的手不可察覺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