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釉上裂》**
肖俊推開練習(xí)室門時,李永欽正用指甲摳刮鏡面。昨夜演出殘留的金粉隨指尖滲入裂紋,在凌晨五點的日光燈下蜿蜒如鈞瓷開片。
"第十三次了。"肖俊將冰美式貼上對方后頸,"《月之謎》的C5轉(zhuǎn)音不是這么練的。"
李永欽反手扣住他腕骨,汗?jié)竦恼菩馁N著中醫(yī)正骨貼的余溫:"聽過景德鎮(zhèn)師傅辨瓷嗎?好的器物裂聲像《Beautiful》的升調(di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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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欽篇】**
蘇州河的霧會吃聲音。
七歲被京劇老師罰跪青磚時,李永欽發(fā)現(xiàn)把《貴妃醉酒》哼高半音,膝蓋的刺痛就會變成蘇州評彈的揉弦?,F(xiàn)在他往腳踝纏第三層繃帶,疼痛在《Birthday》的鼓點里發(fā)酵成釉料——那些醫(yī)生禁止的騰躍動作,都是窯變的柴火。
昨夜安可曲的聚光燈是柄開窯刀。
當(dāng)肖俊的水袖拂過他錯位的腰椎時,李永欽突然看清對方眼底的倒影:那不是隊友,是件南宋官窯梅瓶,釉面布滿自己親手刻下的冰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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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俊篇】**
針灸銅人是肖俊的啟蒙玩具。
祖父的診所總彌漫著艾草與跌打酒的苦香,那些銀針刺穴的夜晚,他學(xué)會用痛覺定位音高。此刻他捏著李永欽的X光片,CT影像的灰度譜竟與《秘境》的鋼琴譜重疊。
"你的C5帶著血絲。"肖俊將潤喉茶推過去,杯底沉著川貝母,"像鈞窯的蚯蚓走泥紋。"
李永欽嗤笑,喉結(jié)滾動時扯動聲帶淤血:"這是曜變天目盞的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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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
首爾暴雨夜,場館穹頂漏下的雨水泡軟舞臺地膠。李永欽在《月之謎》的高潮踏碎水洼,肖俊的水袖纏住他即將跌落的腰肢。
"別停!"李永欽就著疼痛仰頭,雨珠在喉結(jié)裂成十六分音符,"這是最好的開窯時機!"
肖俊的云手劃破雨幕,腕間檀香串珠甩出《茉莉花》的弧線。當(dāng)李永欽的戲腔刺穿雷聲時,他們聽見彼此骨骼傳來鈞瓷開片的脆響——那些醫(yī)囑禁止的動作,那些被聲樂老師劃掉的轉(zhuǎn)音,此刻在暴雨中燒制成全新的窯變釉。
救護(hù)車藍(lán)光里,肖俊用針灸針挑出李永欽掌心的鏡面碎片:"景德鎮(zhèn)師傅說,真正的窯變需要..."
"需要瘋子與醫(yī)者同爐。"李永欽把帶血的瓷片按進(jìn)對方掌心,"現(xiàn)在,我們是一窯出的殘次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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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切開急診室窗簾時,肖俊在病歷本上畫滿五線譜。李永欽的CT片在燈箱上投出《Beautiful》的頻譜圖,護(hù)士驚呼的剎那,他們突然大笑——原來疼痛是最精準(zhǔn)的調(diào)音器,而愈合不過是窯變的另一種說法。
出院那日,李永欽偷走肖俊的檀香串珠,肖俊順走李永欽的止痛貼。當(dāng)《秘境》前奏在排練室再次響起時,地板上金粉與中藥渣混成新的釉料配方,而鏡中的裂痕正生長出哥窯金絲般的旋律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