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坐在401房間的地板上，后腦勺還在隱隱作痛。張大爺?shù)氖蛛娡补馐诋嬍覊Ρ谏嫌我?，那些未完成的油畫在光影交錯中仿佛活了過來——扭曲的人影、破碎的鏡子、永遠(yuǎn)定格在尖叫瞬間的面孔。

（旁白：這些畫……蘇婉當(dāng)年究竟看到了什么？她筆下的每個線條都像在求救，那些深紅色的顏料像是干涸的血跡。）

張大爺?shù)氖蛛娡餐蝗煌Ｔ谀撤嬌?。畫中三個小女孩手拉著手，中間那個的面部被反復(fù)涂抹，最后用黑顏料粗暴地覆蓋，仿佛要抹去某個存在的痕跡。

"這是蘇婉最后畫的。"張大爺?shù)穆曇敉蝗蛔兊蒙硢。?她說這是她們?nèi)忝?，但我們都覺得她瘋了。她失蹤的妹妹，明明只有……"

"只有一個是嗎？"林夏突然接口，手指撫過畫布上龜裂的油彩。不知為何，被涂抹的位置讓她心臟抽痛，"可是張大爺，您看這里。"她舉起手機(jī)照明，三個小女孩的裙角褶皺完全對稱，"雙胞胎的裙擺不可能這么一致，除非……"

（旁白：除非是三胞胎。我的太陽穴又開始抽痛，那些零碎的記憶碎片里，明明有三個聲音在咯咯笑。）

張大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手電筒"啪嗒"掉在地上。光束在地面滾動，照亮了墻角一個生銹的保險箱。林夏注意到老人下意識用身體擋住那個方向。

"張大爺，"她輕聲說，感覺喉嚨發(fā)干，"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誰？"

老人佝僂的背影僵住了。黑暗中傳來金屬摩擦聲，他突然轉(zhuǎn)身，手里握著一把美術(shù)刀，刀刃在手機(jī)冷光下泛著幽藍(lán)。

（旁白：刀尖在發(fā)抖。他眼角的皺紋在抽搐，這不是要殺人的眼神，是恐懼到極點的絕望。）

"二十年前我就該這么做。"張大爺?shù)穆曇魩е耷唬?那天晚上我聽到蘇婉房間有小孩的笑聲，推開門就看到……看到鏡子里有三個影子！"他突然用刀尖抵住自己的喉嚨，"后來我才明白，那個多出來的不是活人！"

林夏感覺后頸汗毛倒豎。手機(jī)突然震動，屏幕自動跳轉(zhuǎn)到相冊——她今早拍下的銅鑰匙特寫正在扭曲變形，鑰匙柄的符咒紋路滲出黑色液體，在屏幕上匯成三個字：

快逃

（旁白：地板在震動。不，是整棟樓在震動！401房間的四面墻開始滲出暗紅色液體，那些未完成的油畫正在融化，顏料順著墻壁流成血河。）

"來不及了……"張大爺突然慘笑，"它聞到你的味道了。"他猛地扯開領(lǐng)口，干癟的胸膛上赫然有個銅鑰匙形狀的烙印，"當(dāng)年蘇婉給我烙下這個，說能暫時屏蔽氣息，但現(xiàn)在……"

話音未落，整面墻的油畫突然集體剝落。林夏看到那幅三姐妹畫像的背面，密密麻麻貼滿了泛黃的報紙剪報：

1998年10月31日，三胞胎女童蘇婉、蘇瑤、蘇夏于花園失蹤

2003年11月1日，蘇婉奇跡歸來，稱兩個妹妹仍在"門后"

2023年11月1日，著名畫家蘇婉離奇死亡

（旁白：蘇夏……我的本名？那些虛假的童年記憶正在崩塌，真正的記憶像尖刀刺入太陽穴——）

她看到二十年前的深夜，三個七歲女孩手拉手站在穿衣鏡前。蘇婉舉著偷來的銅鑰匙："奶奶說這個能打開任何門，我們試試能不能找到媽媽說的仙境！"

鑰匙插入鏡面的瞬間，鏡中浮現(xiàn)出三個成年女人的身影。最中間的那個突然伸手抓住蘇夏的腳踝，蘇瑤尖叫著去拉妹妹，三個孩子就這樣被拖入鏡中。

（旁白：記憶在重組。當(dāng)年被拖進(jìn)去的是我，而蘇婉和蘇瑤……她們用二十年時間在鏡中世界找我？）

"林小姐！"張大爺?shù)暮鸾袑⑺噩F(xiàn)實。老人正用美術(shù)刀割開手腕，鮮血噴濺在保險箱上，"用你的血開鎖！快！"

林夏撲到保險箱前，發(fā)現(xiàn)鎖孔形狀與銅鑰匙完全吻合。插入鑰匙的瞬間，整棟樓響起凄厲的尖嘯，仿佛千百個女人在同時哀嚎。

保險箱里只有一本皮質(zhì)日記，封面印著三個手拉手的小女孩燙金畫。翻開第一頁，蘇婉清秀的字跡映入眼簾：

2003年11月1日

我們用五年時間逃出鏡中世界，但蘇夏永遠(yuǎn)留在那里了。那個冒充她的惡靈在吞噬記憶，它正在變成蘇夏的樣子……

（旁白：字跡突然變得癲狂，最后幾行幾乎劃破紙頁——）

它要來了！它發(fā)現(xiàn)我們在現(xiàn)實世界的蹤跡了！必須把鑰匙藏起來，必須……

日記在此處戛然而止。林夏突然感覺后頸發(fā)涼，401房間的溫度驟降，鏡中世界特有的灰白色調(diào)正從門縫滲入。

"小心！"張大爺猛地?fù)涞顾?。一只蒼白的手穿透墻壁抓了個空，指甲在水泥墻上留下五道深痕。

（旁白：那雙手和我的一模一樣，只是指甲漆黑如墨。它在笑，用我的聲音在笑！）

整面墻轟然崩塌。林夏看到二十年前的404房間在鏡中世界重現(xiàn)：蘇婉的尸體仍貼在鏡面上，但她的臉……正在慢慢變成林夏的模樣。

"它要完成替代了……"張大爺滿嘴是血，"當(dāng)現(xiàn)實中的你和鏡中的它完全一樣時……"

手機(jī)突然炸開火花，所有電子設(shè)備同時報廢。在最后的光亮中，林夏看到蘇瑤的身影浮現(xiàn)在鏡中，她的身體被無數(shù)黑色絲線纏繞，嘴巴被縫合成詭異的微笑。

（旁白：那些絲線是頭發(fā)！我的頭發(fā)正在變長，發(fā)梢開始自發(fā)地扭動）

"快用鑰匙！"蘇瑤的意念直接刺入腦海，"刺進(jìn)心臟，這是唯一能……"

聲音突然中斷。林夏低頭看到自己胸前凸起五根手指的形狀，那個冒充她的存在已經(jīng)半具身體融入現(xiàn)實。她抓起銅鑰匙狠狠刺下，卻聽到兩個重疊的慘叫——來自她自己和鏡中的惡靈。

（旁白：鑰匙在發(fā)燙，像燒紅的烙鐵。我看到無數(shù)記憶涌入——蘇婉在鏡中世界發(fā)瘋般作畫，蘇瑤被黑發(fā)纏成繭，而"我"在鏡外對著她們獰笑）

整棟樓開始崩塌。在意識消失前的瞬間，林夏看到張大爺用最后的力氣將美術(shù)刀刺入心口，鮮血噴濺在銅鑰匙上，形成一個與老人胸前相同的烙印。

"記住……"老人氣若游絲，"鑰匙需要活人獻(xiàn)祭才能……"

黑暗吞沒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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