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志彪的眼眶突然紅了,那抹紅色爬過他眼底的戾氣,顯得格外突兀。
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他突然松開握槍的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力道驟然收緊,窒息感瞬間襲來,喉嚨像是被鐵鉗鎖住,連一絲空氣都吸不進去。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指節(jié)的用力,骨頭抵著我的皮肉,疼得人發(fā)顫。
但他似乎又在刻意控制著分寸,那力道足夠讓我痛苦,卻沒到讓我立刻暈過去的地步。
“哥……”
我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視線開始發(fā)花。
“孫志彪!你他媽要是個男人就放開她!”
林觀棋的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暴怒,他往前沖了兩步,眼底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像要把人燙傷,“我早就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你敢傷她一根頭發(fā),我絕對讓你付出代價!”
“呵,”那個叫小辛的年輕面具男嗤笑一聲,眉頭蹙得很緊,語氣里滿是鄙夷,“挺大個男人,就只會對著女人動手?真是沒見過這么窩囊的?!?/p>
孫志彪置若罔聞,只是死死盯著我,紅著眼眶,像頭困獸。
他的呼吸噴在我臉上,帶著酒氣和煙草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感覺自己的臉頰在發(fā)燙,眼前陣陣發(fā)黑,意識開始模糊。
可就在這時,掐著我脖子的力道,竟然微微松了一點。
那點松動很細微,卻足夠讓我吸進一絲微薄的空氣。
喉嚨里的灼痛感稍緩,我趁機用力喘息,冰冷的空氣嗆得我咳嗽起來。
孫志彪的手還停在我脖子上,指尖卻在微微發(fā)顫。
他看著我因為缺氧而泛紅的臉,看著我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淚水,眼底那抹瘋狂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混亂,像被雨水打濕的墨,暈開一片看不清的情緒。
遠處的警笛聲越來越近,已經(jīng)能清晰地聽到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
這個混蛋,到底在掙扎什么?
他一定恨死我了吧,就像我恨他一樣……
警笛聲像催命符般刺破夜空,緊接著,“哐當”幾聲,娛樂城的玻璃門被猛地撞開,一群穿著制服的警察迅速涌入,手里的槍穩(wěn)穩(wěn)舉起,瞬間將整個大廳包圍。
為首的警察眼神銳利如鷹,正是負責調(diào)查宏遠集團涉嫌犯罪的宋一銳宋組長。
他的目光掃過滿地狼藉,落在中央對峙的我們身上時,明顯頓了一下,隨即很快認出了我,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起來。
“警官!”林觀棋見狀,立刻揚聲喊道,聲音里帶著焦灼,“快!救我妹妹!”
他伸手指向我,目光死死盯著孫志彪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周身的氣場瞬間變得凌厲。
宋一銳的臉色沉了下來,他舉起擴音喇叭,聲音透過設(shè)備傳遍大廳,沉穩(wěn)而有力:“孫志彪!你立刻放下武器,放開人質(zhì)!不要再做無謂的反抗,否則我們將依法采取強制措施,就地正法!”
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讓原本就緊張的空氣更添了幾分壓迫感。
可孫志彪像是沒聽見一樣,依舊死死掐著我的脖子。他的眼神已經(jīng)徹底渙散,紅血絲爬滿了眼白,嘴角甚至掛著一絲詭異的笑,整個人的狀態(tài)近乎癲狂。
“就地正法?”
他低低地重復(fù)著這四個字,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話,“老子活了這么久,還沒人敢跟我說這話……”
他轉(zhuǎn)頭看向宋一銳,眼神兇狠得像要吃人,“你們以為抓了我就完了?你們動得起老子嗎?!”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帶著歇斯底里的瘋狂,掐著我脖子的手又開始用力。
窒息感再次襲來,我眼前陣陣發(fā)黑,只能隱約看到宋一銳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他身邊的警察已經(jīng)將子彈上膛,隨時準備行動。
林觀棋也繃緊了身子,眼神里的擔憂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
“孫志彪!你冷靜點!”
宋一銳繼續(xù)喊話,試圖穩(wěn)住他的情緒,“你現(xiàn)在放開人質(zhì),配合調(diào)查,還有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
“寬大處理?”孫志彪猛地低頭看向我,那雙瘋狂的眼睛里突然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像是痛苦,又像是不甘,“我要是放了她……她就真的走了……”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語,卻清晰地傳進了我的耳朵里。
我心里一顫,看著他這副瀕臨崩潰的樣子,竟生出一絲荒謬的感覺。
這個雙手沾滿鮮血、視人命如草芥的男人,到了這個時候,在意的竟然是這個?
瘋子。
宋一銳顯然也察覺到他情緒的不穩(wěn)定,悄悄對身邊的警員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慢慢靠近。
大廳里的氣氛已經(jīng)到了臨界點,仿佛只要輕輕一點火星,就能引爆整個空間。而我,就被夾在這場風暴的正中心,連呼吸都帶著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