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jīng)意間，已經(jīng)到了正園。

正園，四四方方，多假山流水、植株花草，是樓家老祖宗住的園子。凡是家里的女眷、小輩，每日辰時必須得去正園請安。

樓上卿對于老祖宗的記憶已經(jīng)很模糊了，依稀記得，她總嚴肅地在大堂中端端正正坐著，一頭華發(fā)梳得又齊又亮。

“老祖宗，您又笑話我。您要再這樣，小月下次可不來了。”隔著簾子就聽見一個撒嬌的聲音，嬌滴滴的，讓樓上卿有點失神。

“你個小潑皮，還威脅起人來了?！?/p>

“哎喲，小月這是真害羞了還是假生氣?。俊?/p>

“我看是真害羞。”

“哈哈哈……”

屋里的氣氛溫馨而又熱烈，讓樓上卿不覺有些不自在，現(xiàn)在進去，會打擾她們吧，要不……再等等？

暖玉可不管她的想法，抬手掀起簾子，抬步就進去了，也不管后面頂著長小姐名頭的樓上卿。

雖然幾乎每日都會陪著大小姐樓上月來正園請安，但是去老祖宗面前露露臉，說幾句巧話就可以得些封賞的機會可不多。盡管暖玉與大小姐一同長大，但她始終是個丫鬟。但是正園里，除了老祖宗的四個大丫鬟，也就只有暖玉可以在此時進入正園大廳了。

“老祖宗，長小姐來了?！眲偺みM屋子的門檻，暖玉就高聲喊道，頗有種迫不及待的感覺。

這么一喊，果然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幾十道或好奇或驚訝的目光都轉(zhuǎn)向暖玉，暖玉瞬間覺得很驕傲，直了直腰，這才腳步輕快地行至老祖宗面前跪安。

暖玉的做法讓樓上卿有一瞬間的呆愣，這么一愣，剛抬起的腳還沒跨進屋就僵在門口。

突然不想進去了，怎么辦？

這么一愣神的時間，卻讓屋里的眾人眼神一變，轉(zhuǎn)過頭，有些人已經(jīng)掩著唇竊竊私語。

眾人的變化，樓上卿敏銳地察覺到了，她咬咬唇，攥緊衣角的手緊了緊，深吸一口氣，雙手松松地抱拳重疊，右手覆左手，至于胸前右下側(cè)，便抬步進去房間。

然而，有些緊張的她卻忘了，門口的簾子還沒掀，就直直往里走，珠簾輕巧，還好只是擦著頭發(fā)過去，有點弄歪了頭上的小銀簪子。

這個細節(jié)在幾十雙眼睛里，無限放大，竊竊私語的聲音突然多了起來，還雜夾了些許低低的嘲笑聲。

突然醒悟的樓上卿一陣后悔，卻只能硬著頭皮，有些僵硬往廳中走去。行至廳中，對著正中的人略作鞠躬，行了個萬福禮:“老祖宗萬安。”

正中的人卻是沒有馬上喊她起身。作為晚輩，對長輩行禮，倘若長輩未喊起身，晚輩得一直維持這個動作，一般多是用作下馬威或者甩臉子。

樓上卿本是因為腰傷回府，這個動作對于腰受傷的她來說，實在是折磨。再加上周圍的奇怪目光和竊竊私語，讓人一陣難受。

少留，頭頂才幽幽傳來一聲:“起身吧?！?/p>

樓上卿緩緩起身，依舊低頭看腳尖。

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飄進耳朵，樓上卿有一點僵，她感覺臉燙燙的。

“抬起頭來，像什么話？”頭頂?shù)呐曌兊猛蓝謴妱荨?/p>

樓上卿抬頭，入目，是記憶里有些模糊的人，總是一頭梳得又齊又亮的華發(fā)，總是一張嚴肅又認真的臉，十年也只是在她臉上多了幾道皺紋。

“老祖宗……”樓上卿突然覺得有點心酸。

“老祖宗，這就是月兒十年都沒見過面的小姑姑啊？”嬌滴滴的女聲打斷了樓上卿的話。這時，她才注意到老祖宗的右手邊立著個明媚皓齒的小姑娘。

見樓上卿看向她，樓上月笑瞇瞇地走向她，親熱地拉著十年沒見過的小姑姑的左手，道:“太好了，小姑姑如今回來，又多了個孝順老祖宗的，老祖宗睡著都該笑醒了。小姑姑你覺得呢？”

“額……”素來沒有與人如此親近的樓上卿有些尷尬，抬起右手輕輕撇開她的手。這個動作讓樓上月的嘴里僵了一下，但她絲毫沒有不自在，大大方方地又拉著樓上卿的手，從門口開始挨個介紹。

“這是我大嫂子……”

“這是我二嫂子……”

“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