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消毒水的氣味鉆入鼻腔,讓我意識到自己正躺在醫(yī)院里。右手傳來溫?zé)岬挠|感,我偏過頭,看到林悅趴在床邊,她的手緊緊握著我的。
"你醒了!"林悅抬起頭,眼圈泛紅,"你昏迷了整整兩天。"
我想說話,喉嚨卻干澀得發(fā)疼。林悅連忙倒了杯溫水,小心翼翼地扶我坐起來。溫水潤過喉嚨,我終于能發(fā)出聲音:"我...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林悅緊張地問。
我閉上眼睛,那晚的畫面又浮現(xiàn)在眼前。月光下,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孩坐在琴房里,她的手指在琴鍵上飛舞,彈奏著那首熟悉的《月光》。但最讓我震驚的是,她的臉——那張臉,分明就是年輕時的陳教授。
"是陳教授的女兒。"我艱難地說,"二十年前,她在這里讀書,也是鋼琴系的學(xué)生。那首《月光》,是她最喜歡的曲子。"
林悅的手微微發(fā)抖:"可是...可是陳教授的女兒不是..."
"沒錯,她確實已經(jīng)去世了。"我握緊林悅的手,"二十年前的一個雨夜,她從琴房出來,在教學(xué)樓后面的小路上...遭遇了意外。"
病房里陷入沉默,只有監(jiān)護儀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答聲。我看向窗外,夜色漸深,遠(yuǎn)處的教學(xué)樓在暮色中若隱若現(xiàn)。
"但是..."我深吸一口氣,"那晚我看到的,不只是這些。"
林悅疑惑地看著我。我努力回想著那個詭異的場景:"琴房里...還有另一個人。一個男人,他站在角落里,看著陳教授的女兒彈琴。他的表情...很可怕。"
"是誰?"
我搖搖頭:"太暗了,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是..."我頓了頓,"他手里拿著什么東西,像是...一把刀。"
林悅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說...陳教授的女兒不是意外身亡?"
"我不知道。"我痛苦地閉上眼睛,"但是那個男人的身影,我總覺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陳教授站在門口,手里捧著一束白玫瑰。她的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眼角的皺紋似乎更深了。
"我聽說你住院了,來看看你。"她的聲音依然溫柔,但不知為何,此刻聽來卻讓我感到一絲寒意。
我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在我們交握的手上,眼神閃爍了一下。林悅下意識地松開了我的手,站起身來:"陳教授..."
"你們在聊什么?"陳教授走近病床,將花放在床頭柜上。她的手指輕輕撫過花瓣,動作輕柔得近乎詭異。
"我們在說..."我猶豫了一下,"那首《月光》。"
陳教授的手頓住了。她緩緩轉(zhuǎn)過頭,目光直直地盯著我:"你聽到了,是嗎?"
我咽了咽口水,點點頭。
"那是我女兒最喜歡的曲子。"她的聲音突然變得飄忽,"每天晚上,她都會在琴房練習(xí)到很晚。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我讓她早點回家,但她堅持要練完最后一個樂章..."
陳教授的聲音開始顫抖:"她說...她說要給我一個驚喜。可是...可是她再也沒有回來。"
我看到一滴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但她的表情卻異常平靜,這種反差讓人不寒而栗。
"陳教授..."林悅輕聲說,"您有沒有想過,那可能不是意外?"
陳教授猛地轉(zhuǎn)過頭,眼神銳利得嚇人:"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鼓起勇氣說:"那晚...我好像看到了什么。琴房里,除了您女兒,還有一個人..."
"夠了!"陳教授突然厲聲打斷我,"不要說了!"
她的反應(yīng)讓我更加確信,她一定知道些什么。但還沒等我繼續(xù)追問,陳教授已經(jīng)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在門口,她停了一下,背對著我們說:"有些事情...最好永遠(yuǎn)成為秘密。"
門關(guān)上了,病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我和林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懼。
"我覺得..."林悅壓低聲音說,"我們需要查查二十年前的案子。"
我點點頭,突然想起什么:"對了,我記得檔案室里有歷屆學(xué)生的資料。也許能找到些什么..."
"不行,太危險了。"林悅搖頭,"你現(xiàn)在還在住院。"
"我沒事。"我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卻一陣頭暈?zāi)垦?。林悅連忙扶住我:"你看你,連站都站不穩(wěn)。"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想知道真相,今晚十二點,老地方見。"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老地方...是指琴房嗎?
"怎么了?"林悅注意到我的異樣。
我把手機遞給她看。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這...這會是誰?"
我搖搖頭,但心里已經(jīng)有了猜測。那個發(fā)短信的人,很可能就是那晚出現(xiàn)在琴房里的男人。
夜色漸深,醫(yī)院的走廊里傳來護士查房的腳步聲。我和林悅都沒有說話,但我們都明白,今晚的琴房之約,很可能揭開一個塵封二十年的可怕秘密。
窗外的月光格外明亮,我仿佛又聽到了那若有若無的琴聲。這一次,琴聲中似乎夾雜著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像是來自二十年前的雨夜,又像是來自某個永遠(yuǎn)無法安息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