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警的防暴盾牌撞開雕花鐵門時，我正在給陳警官指認花園角落的暗門。泥土沾滿裙擺，手腕上被荊棘劃破的傷口還在滲血，但我已經(jīng)顧不上這些。

"從這里下去就是密室。"我的聲音和握著手電筒的手都在發(fā)抖，"他們帶著槍......"

陳警官按住我的肩膀，防彈衣上的金屬扣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待在這里。"他轉頭對身后全副武裝的特警點頭，五道身影立刻消失在暗門中。

槍聲是在三分鐘后響起的。

我蜷縮在紫藤花架下，看著二樓琴房的落地窗。月光給玻璃鍍上一層銀霜，那些暗紅色的窗簾紋絲不動。忽然有白影掠過窗前，我猛地站起身——窗簾在無風的夜里輕輕飄動，像是有人剛剛掀開它向外張望。

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是母親發(fā)來的信息：「古董店收到匿名包裹，里面有本染血的琴譜」

還沒等我回復，暗門處傳來騷動。兩名特警架著滿臉是血的王管家走出來，老人右臂不自然地扭曲著，嘴里還在嘶吼："你們根本不懂！那些文物里藏著......"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陳警官從密道鉆出來，防彈衣上沾著墻灰："叫法醫(yī)過來，地下有十三具骸骨。"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十三這個數(shù)字讓我想起閣樓那面墻，斑駁的墻紙上用鉛筆寫滿密密麻麻的"13"，每個數(shù)字的尾巴都拖得老長，像是要刺破墻紙。

"林小姐，需要你辨認些東西。"陳警官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他手里捧著個證物袋，月光落進去的剎那，我的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褪色的紅絲帶系著把長命鎖，銀質鎖面上刻著篆體"雨"字。

地下密室的寒氣順著脊椎往上爬。法醫(yī)的強光燈下，十三具骸骨整齊地躺在防水布上，最外側那具格外嬌小，發(fā)黑的指骨還保持著抓撓地磚的姿勢。我蹲下身，看到頭骨右側的裂痕，和記憶中那個雨夜重疊。

"小雨的死亡時間應該在二十年前。"法醫(yī)翻動記錄本，"但這具骸骨的腐蝕程度......"

"像是被特殊處理過。"陳警官用鑷子夾起一片發(fā)黃的紙屑，"防腐劑殘渣，看來有人希望她永遠'新鮮'地躺在這里。"

我突然想起那張泛黃照片背后的日期：2003.6.17。那晚暴雨傾盆，閣樓的掛鐘停在凌晨兩點——正是小雨摔下樓梯的時間。

審訊室的單向玻璃后，王管家突然大笑起來。他染血的假牙在強光下泛著詭異的光："你們以為林董是主謀？那個蠢貨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女兒是被誰推下樓的！"

監(jiān)控屏幕突然閃爍雪花，陳警官的對講機發(fā)出刺耳電流聲。我死死盯著王管家翕動的嘴唇，他說出的名字讓我渾身血液凝固。

是那個每周來教小雨彈琴的音樂老師，總愛穿淺灰色西裝的男人。我曾在老照片里見過他扶著小雨的手按琴鍵，指尖交疊處透著說不清的曖昧。

"當年他往文物里夾帶海洛因被小雨發(fā)現(xiàn)......"管家渾濁的眼球凸出，"但你們永遠找不到證據(jù)了，那批貨早就......"

玻璃突然炸裂。

我尖叫著后退，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碎片飛濺。審訊室里的燈光明明滅滅，王管家的影子在墻上扭曲成詭異的形狀，像極了閣樓墻紙那些扭曲的"13"。

三天后的深夜，我又站在琴房門口。

警方封鎖令還沒解除，但母親寄來的琴譜必須在這里驗證。月光依舊照著那架三角鋼琴，只是琴蓋上多了封條。我小心地掀開琴蓋，泛黃的樂譜在月光下顯出血字——正是匿名包裹里那本《月光奏鳴曲》。

當指尖觸到琴鍵的剎那，有冰涼的液體滴在手背。我抬頭看見天花板在滲血，暗紅色的血珠順著水晶吊燈往下淌，在琴譜上暈開成詭異的符號。

月光突然變得血紅。

琴鍵開始自主下沉，彈奏的卻是完全陌生的旋律。那些血珠在樂譜上跳動，逐漸組成五線譜的紋路。我顫抖著摸出手機錄像，鏡頭里突然出現(xiàn)一只半透明的手，輕輕按在我彈琴的手背上。

"第三樂章。"耳邊響起小雨的嘆息，"這才是父親藏起來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