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的暴雨夜在回憶里泛著潮氣。五條悟的制服緊貼在身上，懷里的蛋糕盒卻用咒力裹得滴水不漏。夏油杰打開玄關時，看到白發(fā)少年站在紫陽花叢里，睫毛掛著水珠笑得囂張:“老子轟飛了三個攔截的爛橘子，感動嗎？”

濕透的草莓蛋糕在暖桌上方微微搖晃，五條悟用長柄勺挖出僅存完整的部分遞過去。夏油杰咬下蛋糕時嘗到雨水的咸澀，更多是對方殘留在勺柄上的體溫。那晚他們蜷在老舊的和室榻榻米上，五條悟的呼吸掃過他后頸說:“杰的味道比草莓奶油還甜?！?/p>

露臺的積雪漫過腳踝，五條悟突然用咒力凝出櫻花形狀的雪片。夏油杰的咒靈銜著毛毯將他們裹成繭，栗子香的吐息在咫尺間交纏。

“其實那個蒙布朗...”五條悟的睫毛掃過他耳尖，“當年是被我打翻的。”他轉(zhuǎn)動無名指上的拉環(huán)，十五歲的暴雨聲穿越時空落在此刻的雪幕里。原來那日根本沒能走進甜品店，五條悟抱著摔變形的蛋糕盒坐在神社角落，直到遇見舔著蘋果糖的夏油杰。

夏油杰的喉結(jié)動了動，指尖陷進對方后頸的碎發(fā)里。他終于明白為何五條悟總執(zhí)著于復刻記憶中的味道，那些被歲月美化的甜蜜幻影里，藏著兩個孤獨少年在櫻花雨中的初見。

“現(xiàn)在這個更好?！蔽鍡l悟的犬齒擦過他下唇，奶油在齒間化開稠密的甜。咒力凝成的櫻花雪在他們周身盤旋，恍若穿越光陰的櫻花再度盛放。

晨光穿透雪云時，夜蛾正道在料理室門口停下腳步。操作臺上殘留著焦糖痕跡，兩個少年裹著同條毛毯睡得正熟。五條悟的左手緊扣夏油杰手腕，無名指上的易拉罐拉環(huán)沾著糖霜，夏油杰的唇邊還留著奶油漬。

凍僵的咒靈蜷在暖氣口，懷里護著半塊用咒力保溫的蒙布朗。夜蛾嘆了口氣，把「禁止擅用教室制作甜品」的警告牌悄悄翻轉(zhuǎn)成「清潔中」。

雪地上歪歪扭扭的咒力簽名正在融化，最強搭檔的字樣與少年們的呼吸同頻起伏。當五條悟在晨光里睜開蒼藍之瞳時，首先看到的是夏油杰睫毛上的糖霜，以及對方衣領里滑出的玻璃糖紙——正是十五歲那年被夕陽染透的那枚。

“明年去法國吧？”他貼著對方溫熱的頸動脈呢喃，“聽說勃艮第的櫻桃撻會在月夜唱歌?！?/p>

夏油杰在半夢半醒間收攏五指，易拉罐拉環(huán)硌在相貼的掌心。雪停了，某種比奶油的甜更綿長的東西，正隨著晨光在料理教室靜靜流淌。

晨霧裹著糖霜的氣息漫進窗欞，夏油杰在電子鐘第七次報時前按住五條悟亂摸的手。毛毯滑落露出對方鎖骨上干涸的奶油漬，昨夜用咒力捏的雪兔正在暖氣片上化成糖水。

“硝子發(fā)來三十條消息?！毕挠徒芑瘟嘶问謾C，屏幕映出五條悟后頸的面粉指痕。凌晨三點他們用咒靈操術偷渡的鮮奶油，此刻正在窗臺結(jié)成冰晶花。

五條悟的腳趾勾住他小腿，聲音帶著蜂蜜般的黏稠:“就說我們在研究新型甜品咒具?！彼讣馊计鹕n藍咒力，昨夜失敗的蛋白霜殘骸在空中聚成心形，六眼捕捉到夏油杰耳后未褪的緋色。

咒靈銜著溫熱的毛巾飄來時，五條悟正用裱花嘴往對方腰帶上擠巧克力醬。夏油杰反手將薄荷糖彈進他衣領，冰得白發(fā)少年撞翻糖罐，彩色糖球滾過夜蛾老師留在門縫的警告信。

“比喜久福還甜?！蔽鍡l悟舔著指尖突然宣布，他齒間咬著夏油杰的皮筋，發(fā)梢垂落處露出昨夜偷偷系上的紅絲帶——那是很久很久之前在他們剛上高專時五條悟綁在櫻花樹上的那根。

教學樓的晨鐘驚起雪雀，夏油杰在對方掌心放下一枚裹著玻璃紙的金平糖。十五時神社相遇那日，五條悟口袋里漏出的糖果，此刻正在朝陽下折射出新的光弧。

【雪吻與栗子黎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