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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墻縫里滋生的白霉爬過斑駁血漬,在火把躍動中泛著鱗片般的幽光。北墻木柵欄浸著經(jīng)年的潮氣,每根碗口粗的榆木都裹著層滑膩苔衣。鐵鏈從藻井垂下,末端銅環(huán)還扣著半截朽爛的麻繩,繩結(jié)處凝結(jié)著暗褐色的血塊。
東南角的稻草堆泛著霉腐氣息,底下露出半片褪色的纏枝蓮紋羅裙。墻根陶碗里浮著層灰綠菌膜,碗沿豁口處粘著粒發(fā)硬的黍米。鼠爪印在積灰的地面織成密網(wǎng),最終消失在墻洞邊散落的碎骨堆里。
窗欞釘死的柏木板漏進幾縷月光。
酈知媋身上還穿著當日被捕的衣服,此時已經(jīng)發(fā)皺,在骯臟的環(huán)境下早就已經(jīng)變得污泥不堪,此刻光滑細膩的臉蛋也被染上了幾抹黑。
酈知媋很累。
在這種環(huán)境下。
也沒吃什么飯。
她就一直抱著自己的膝蓋看著自己面前的稻草發(fā)呆,她不想想象自己會經(jīng)歷什么,也許過幾日提審會被用刑,也許會被流放。
但她從來都不后悔——
趙禎六娘
熟悉的聲音讓酈知媋遲鈍了一下,她沒有抬起頭,只是以為自己出幻覺了。
門外傳來鐵鏈鎖解開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陣慌亂的腳步聲,一只粗大的手掌一點也不嫌棄的握上了她的胳膊。
這時候,酈知媋才發(fā)覺自己并不是幻覺。
酈知媋不敢置信的抬起頭。
趙禎還是如之前那般光風霽月,而此刻自己卻殘敗不堪,特別落魄。
酈知媋不敢對上趙禎的眼睛。
他眼神中的心疼快要溢出來了。
趙禎此刻不管不顧的把酈知媋擁到了懷里,他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顧。
他只知道六娘受了委屈。
趙禎別怕,是我遲了
趙禎安撫地摸著酈知媋的發(fā)絲,他一點兒也不嫌棄。
但酈知媋倒是有些尷尬了,她此刻在趙禎的懷里,趙禎的胸膛寬闊此刻自己能全部窩進去。
時間好像停滯了下來,就停留在了這一刻——
也沒有人催促他們,也沒有人打擾他們。
原本酈知媋能在牢房里聽見犯人的痛苦尖叫聲,此刻也一點都聽不見了,只剩下安靜的動物奔跑聲音。
好像過了很久,六娘終于忍不住推開了他。
趙禎這才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失態(tài)。
趙禎撓了撓自己的頭:“對不住,是我…..”
酈知媋打斷了他:“我想去整理一下自己?!?/p>
趙禎一下就明白了。
趙禎立刻吩咐下去人去給酈知媋梳洗,這也讓酈知媋發(fā)現(xiàn)了衙門這種地方居然還有算不錯的更衣房。
衙門里的婢女給酈知媋換上了一套價值不菲的衣裙,又給她重新梳了個發(fā)髻,原本臟兮兮跟個落灰小兔般瞬間煥發(fā)光彩,又有了之前的可愛活潑。
婢女夸贊她:“娘子長的可真俏麗?!?/p>
酈知媋梨渦從嘴角浮現(xiàn):“謝謝?!?/p>
酈知媋終于休息好了自己,她現(xiàn)在在衙門后面的小院子里,應該是衙門的捕快暫時休息的居所,院子簡單但又一應俱全。
婢女把酈知媋領(lǐng)到了客房中。
他坐在里邊,玉革帶上的螭龍扣未系,松垮垂落的青絲絳卻比弓弦更繃緊人心。交領(lǐng)處露出的中衣領(lǐng)緣雪白如刃,生生劈開滿室昏黃燭霧。
他渾身的氣度實在不像是一名侍衛(w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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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樹時期終于給我女鵝撈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