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凝芷正欲舉步離開,整個人卻猛地僵住,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攔住。
周遭的空氣仿佛瞬間被抽干,化作一片死寂。
她緩緩回過頭,每一寸轉(zhuǎn)動都像是在拖拽千斤重物,好似被無數(shù)細密堅韌的蛛絲緊緊縛住。
葉凝芷這……是……什么意思?
聲音從她微微顫抖的雙唇間擠出,帶著濃濃的酸澀,艱澀又彷徨,仿佛在這簡單的幾個字里傾注了所有的不敢置信。
在葉凝芷的認(rèn)知里,宮尚角宛如那聳入云霄的巍峨高峰,穩(wěn)穩(wěn)托舉著宮門的安危,是比執(zhí)刃更有擔(dān)當(dāng)?shù)拇嬖凇?/p>
宮門的興盛衰亡,早已深深嵌入他的靈魂,成為他生命中不可剝離的核心,是他為之傾盡所有的信仰。
葉凝芷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反復(fù)告誡自己,肯定是理解錯了,這決然不會是自己心底那絲隱秘期待的意思。
可內(nèi)心深處,那絲微弱的悸動,難以控制的生出了一絲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誕的期待。
看到她這般呆立當(dāng)場、滿臉寫滿猶疑的模樣,宮尚角胸腔中的那顆心,像是被一雙冰冷且有力的大手狠狠攥緊,痛意瞬間蔓延至全身。
他再也無法克制,急切地向前快走幾步,而后猛地緊緊握住她的手。
那掌心滾燙的溫度,好似帶著燎原的熾熱,仿佛要將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都融入自己的生命。
他深情凝視,眼中的愛意如洶涌澎湃的浪潮,幾乎要將她徹底吞沒,鄭重說道:
宮尚角宮門有宮子羽,有遠徵,還有諸多忠義之士守護??赡?,是我余生只想相伴身旁之人。
葉凝芷的眼眶瞬間被淚水模糊,溫?zé)岬囊后w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隨時都會奪眶而出。
她望著宮尚角,嘴唇微微顫抖,喉嚨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千言萬語哽在喉間,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她曾無數(shù)次在寂靜的夜里,暗自勾勒余生的模樣,以為那會是一條漫長、孤獨的旅程。
自己只能形單影只,獨自前行,寒來暑往,都只有自己的影子默默相隨。
可萬萬沒想到,這個在她心中如神祇般遙不可及的男人,竟愿意放下一切,陪著自己走過歲歲年年。
理智拼命拉扯著她,聲聲催促她應(yīng)該拒絕。
畢竟,在宮門幾兄弟里,宮尚角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高手。
他的武力與智謀,皆是宮門最為堅實的依靠。
失去他,宮門便會失去一道關(guān)鍵的防線,這絕不是他口中所說的那般輕描淡寫。
然而,內(nèi)心深處有個聲音在瘋狂嘶吼,她好想答應(yīng)??!
這份渴望如此濃烈,幾乎要將她徹底吞噬。
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她的腦海中緩緩浮現(xiàn)出第一次初見他的場景。
那是個被血色浸透的黃昏,葉家莊慘遭屠戮,親人和莊中仆人的尸體橫七豎八地散落著,一片凄慘景象。
絕望將她徹底包裹,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她跪在地上,淚水決堤,一邊哭泣,一邊顫抖著雙手,給爹爹收尸。
就在她以為世界就此崩塌,再無生機之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他騎著快馬,裹挾著一身風(fēng)塵,如同一束劃破黑暗的光,飛奔而來。
他指揮著手下,將葉家莊一百多號人妥善安葬,而后又細致地安排手下,將她安置在宮門一處安靜的院落。
從那一刻起,他的身影,便在她的心底種下了一顆名為心動的種子。
只是,那時候,她滿心滿眼只有仇恨,一心只想借助宮門的力量報仇雪恨。
所以,她拼命努力,只為成為執(zhí)刃夫人,獲取更多的權(quán)力與資源,好早日實現(xiàn)復(fù)仇大計。
宮喚羽死的時候,她的內(nèi)心一片茫然。
后來,被他選中。
她以為,他們之間不過是一場互相試探、各懷心思的較量。
可沒想到,心之所向,情之所鐘,偏偏自己做不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