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院里,李蓮花的心突然劇烈震顫,仿佛被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那股強烈的不安如潮水般漫過心頭,寒意順著脊椎直竄天靈蓋。
他幾乎是踉蹌著沖向葉凝芷的房間,玄色衣袂在穿堂風(fēng)里獵獵作響。
雕花木門被猛地推開,空蕩蕩的屋子只剩未合的窗欞在風(fēng)中吱呀搖晃,案頭那盞還未熄滅的茶盞騰起裊裊熱氣,卻不見半分人影。
李蓮花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劍柄,掌心沁出冷汗,轉(zhuǎn)身時帶翻了一旁的竹凳,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越是靠近桃林,他的心跳就愈發(fā)紊亂,像是擂鼓般震得胸腔生疼。
腳下的青石路不知何時浸滿了暮色,連帶著桃枝間紛飛的花瓣都籠上了層血色。
當(dāng)他終于趕到桃林入口,卻被幾道人影橫刀攔住去路。
那片緋色桃林深處,正是通往百川院十八牢的必經(jīng)之地。
肖紫衿等人看到李蓮花想要往里闖,頓時起了疑心,認(rèn)定他是金鴛盟的人,懷疑他闖進桃林是為了救出被困在十八牢里的同伴。
"站??!"肖紫衿長劍出鞘,劍鋒映著天邊殘陽,"金鴛盟的余孽,也敢來這里救人?"
心急如焚的李蓮花根本沒時間跟肖紫衿等人解釋,直接拔出腰間的吻頸劍,身形一躍飛上高空,狠狠朝著桃林劈下一劍。
那軟劍在他手中,竟被用出了大刀般的凌厲氣勢。
桃林的陣法在李蓮花強大的實力下,瞬間土崩瓦解,失去了效用。
他一眼就看到桃林里躺在地上毫無動靜的葉凝芷,立刻飛奔過去,將她抱了起來,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而此時,剛剛目睹李蓮花這番舉動的眾人,眼眶都紅了。
“李相夷……”
有人喃喃低語,聲音里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
剛剛李蓮花一心只想著救人,沒顧得上隱藏身份,百川院眾人與他糾葛甚深,此刻終于認(rèn)出了他的真實身份。
喬婉娩踉蹌著上前幾步,眼眶瞬間紅透,哽咽的聲音里裹著十年的思念:“相夷!”
石水握緊了腰間的短刃,望著遠(yuǎn)處云彼丘與角麗譙纏斗的身影,又看看李蓮花決絕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肖紫衿卻橫劍攔在十步之外,劍尖直指李蓮花:"你為什么還要回來?當(dāng)年不是已經(jīng)葬身東海了嗎!"
李蓮花垂眸看了眼懷中的人,染血的月白長衫下,溫?zé)岬囊后w正順著指縫往下滴。
他連個眼神都未施舍,抬腳便要繞開。
“慢著!”肖紫衿怒極反笑,“縱使你武功卓絕,也未必是真李相夷!”
話音未落,長劍已裹挾著凌厲劍氣刺來。
李蓮花眉峰微動,腳尖輕點地面。肖紫衿只覺一股大力撞在胸口,整個人如斷線風(fēng)箏般倒飛出去,重重砸在桃林殘樁上。
木屑紛飛中,喬婉娩的驚呼卡在喉間,她望著李蓮花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又轉(zhuǎn)身扶住咳血的肖紫衿,指尖在兩人衣袖間懸了一瞬,最終落在染血的玄甲上。
暮色將那道熟悉的身影拉得很長,懷里的葉凝芷毫無知覺地倚著他,殷紅的血順著衣角蜿蜒而下,在青石路上暈開一朵朵妖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