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瞭望塔突然傳來刺耳的銅鑼聲。東北方海面升起七盞血紅燈籠，船身繪著猙獰的骷髏旗——是黑鯊海盜！

楊羨奪過舵輪急轉(zhuǎn)，戰(zhàn)船在浪谷間劃出尖銳的弧度。第一枚火箭擦著沈清荷鬢角飛過，點(diǎn)燃了裝著暹羅火藥的木桶。

爆炸的氣浪將三人掀飛，楊羨在撞上桅桿前將沈清荷護(hù)在懷里，她聽見他后背撞碎木板的悶響，混著舊傷崩裂的血腥氣。

楊羨帶她走！

楊羨將染血的舵盤塞給酈五娘，反手抽出雙刀躍上敵船。

海盜的彎刀砍在他肩頭時(shí)，他竟迎著刀刃撞上去，用肋骨卡住刀身，反手割開對(duì)方喉嚨。

沈清荷的火槍在黎明前打光了彈藥。她縮在底艙角落，聽著頭頂甲板不斷傳來慘叫。

當(dāng)楊羨渾身是血地撞開艙門時(shí)，她幾乎認(rèn)不出眼前這個(gè)修羅——他左肩插著半截?cái)嗉?，后背鞭痕潰爛處爬滿鹽晶，像長出一層冰藍(lán)色的鱗甲。

楊羨海盜在引鯊魚……

他栽進(jìn)她懷里，血水浸透素紗面衣

楊羨底艙有逃生小船……

沈清荷撕開他殘破的衣衫，指尖觸到潰爛的傷口時(shí)猛地一顫。這些縱橫交錯(cuò)的鞭痕，比她鎖骨下的烙鐵印更觸目驚心。

最深處那道從右肩斜劈至腰際的舊傷，皮肉翻卷處竟嵌著半枚玉佛珠——正是他墜江那日她贈(zèng)的“平安符”。

沈清荷為什么要回來？

她將止血藥粉按在他心口，鹽晶遇血灼燒出青煙。

楊羨染血的手指撫過她眼尾，那里有滴將落未落的淚

楊羨鹽骨噬心的痛……不及看著你哭……

艙外突然傳來撞角破浪的巨響。酈五娘踹開艙門，手中火把照亮正在逼近的海盜旗艦

酈五娘跳船

酈五娘他們要撞過來了

沈清荷在咸澀的海水中睜開眼時(shí)，朝霞正將云層燒成金紅。她趴在破碎的船板上，腕間紅繩只剩半截，楊羨的斷刃卡在繩索間，刃身刻著未寫完的詩：滄海月明處……

酈五娘他把你推給我時(shí)，后背插著三把彎刀

酈五娘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她駕駛的小船載著兩箱幸存的火槍，船頭綁著哈桑的斷臂——那支鑲滿寶石的彎刀，此刻正挑著黑鯊海盜的骷髏旗。

沈清荷攥緊斷刃，發(fā)現(xiàn)刃柄暗格里藏著一卷羊皮。

展開是楊羨的字跡，潦草記錄著楊父與波斯人往來的密賬，末尾畫著個(gè)簡陋的鹽晶圖案，旁邊注著：泉州港，七月初七，鹽引歸處。

海浪將一具浮尸推到船邊，沈清荷撥開那人臉上的海藻時(shí)，呼吸突然停滯——尸體心口赫然刻著沈家族徽，潰爛的皮肉間隱約可見靛藍(lán)鹽晶。

酈五娘這是二十年前失蹤的沈家商隊(duì)

酈五娘用彎刀挑起尸體衣襟，露出烙印的波斯數(shù)字

酈五娘看來?xiàng)罾腺\滅口的不止你們這一支。

沈清荷將斷刃刺入掌心，鮮血滴在羊皮卷的鹽晶圖案上。遇血顯形的航道圖蜿蜒如蛇，直指南洋深處的無名島——那里畫著個(gè)血紅的“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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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廬的瓦罐咕嘟作響，蒸騰的霧氣裹著艾草苦澀的氣息。沈清荷跪坐在竹席邊，指尖銀針在燭火上烤得發(fā)紅，映得楊羨后背交錯(cuò)的鞭痕愈發(fā)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