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該梳洗了。"門外傳來老嬤嬤的聲音,"今日要拜見老太君。
"
銅盆中的玫瑰汁子泛著漣漪,溫念盯著水中倒影,突然發(fā)現(xiàn)窗欞上的喜字剪紙缺了個角。昨夜那支被擲出的金鳳簪,此刻正端正地插在妝奩的翡翠匣子里。
簪頭的鳳凰眼睛泛著詭異的幽藍(l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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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廳里,遲深正在給老太君奉茶。他換了件月白錦袍,腰間墨玉蹀躞帶上的螭紋卻讓溫念瞳孔微縮——那分明是昨夜合巹杯底的暗紋變體。
"孫媳給祖母請安。"溫念跪在蒲團(tuán)上,敏銳地嗅到老太君腕間沉香佛珠里混著曼陀羅的味道。茶盞遞到眼前時,水面突然泛起細(xì)微波紋。
遲深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小心燙。"
他掌心有層薄繭,正好壓在她昨日觸碰密道機(jī)關(guān)時留下的紅痕。溫念借勢抬頭,正撞見他頸側(cè)一道新鮮血痕,藏在立領(lǐng)的銀線滾邊里。
老太君的茶盞突然發(fā)出脆響,碧綠茶湯里浮起個帶血絲的眼球。滿堂驚呼聲中,遲深將溫念護(hù)在身后,指尖銀光閃過,那眼球竟化作只青翼毒蜂。
"看來有人不想讓新婦喝這碗茶。"遲深碾碎毒蜂,尾指上的黑曜石戒指閃過寒芒,"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溫念瞥見他袖口露出的半截繃帶,忽然想起母親說過,鎮(zhèn)國公府的暗衛(wèi)都擅用蜂針。她故作驚慌地攥住遲深衣袖:"夫君,那簪子..."
話未說完,管家急匆匆跑來:"世子,漕運的船隊在燕子磯遇襲,押運官..."
遲深轉(zhuǎn)身時,溫念清晰看到他后腰玉佩閃過血色暗芒,正是朱雀七宿的星圖。窗外驚雷炸響,她突然想起三日前觀星臺看到的異象——熒惑守心,帝星將傾
官船行至淮安閘口時,正逢梅雨初至。溫念倚著雕花窗欞,看遲深立在船頭與漕工交談,他腰間銀鏈纏著三枚銅錢——這是昨夜從刺客身上搜出的"買命錢",錢孔里還凝著黑血。
"你可看出門道了?"遲深不知何時閃身進(jìn)艙,帶著潮濕的水汽逼近。他指尖夾著片青瓷,正是遇襲水師盔甲上的殘片,"揚州官窯的釉色,配的卻是汝州黏土。"
溫念用簪子挑開瓷片夾層,暗紅朱砂寫著"叁萬石":"私鹽賬簿里消失的那筆數(shù)目。"話音未落,船身突然劇烈震蕩,艙外傳來船夫驚呼:"水鬼!有水鬼拖船!"
遲深攬住溫念的腰躍上桅桿,只見渾濁河水中浮起數(shù)十具蒼白浮尸,腳腕皆系著浸血紅繩。這些尸體隨著詭異韻律撞擊船底,竟擺出北斗七星的陣型。
"閉眼。"遲深捂住她口鼻,銀鏈突然藍(lán)光大盛。溫念感覺頸后刺痛,竟是他咬破自己指尖將血抹在她命門穴。水中浮尸突然發(fā)出尖嘯,腐爛手掌扒住船舷,露出腕間熟悉的青鱗刺青。
"鹽幫的歃血紋。"溫念反手抽出袖中隕鐵匕首,"你可敢與我赴場幽冥宴?"
次日,他們在揚州碼頭扮作販茶商人,住進(jìn)臨河的悅來客棧。天字房墻上掛著幅《洛神賦圖》,溫念注意到畫中宓妃的耳墜正是雙魚玉佩模樣——與虎符缺口完全契合。
子夜時分,對岸畫舫飄來骨笛聲。遲深銀鏈上的藍(lán)光開始明滅不定,他眼底浮起血色:"你可知,用鮫人骨制成的笛子..."突然將溫念撲倒在榻,三支淬毒銀針釘入他們方才站立之處。
窗外倒吊下個侏儒,手中骨笛竟是用人指骨串聯(lián)而成。溫念甩出匕首斬斷吊索,卻被遲深扣住手腕:"留活口。"他袖中飛出的銀鏈纏住侏儒脖頸,藍(lán)光滲入皮膚顯出皮下蠕動的蠱蟲。
"噬心蠱。"溫念用簪子挑破蠱蟲,腥臭液體在青磚上腐蝕出星圖痕跡,"看來有人不想我們查到叁萬石私鹽的去向。"她忽然扯開遲深衣襟,在他心口畫了個血色符咒,"借你心頭火一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