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街道,伴隨著一陣陣急促的蟬鳴,形形色色的人和車輛自這里經(jīng)過。這些都映入少年眼簾,停滯了很久很久。
他就坐在那里,靠著墻壁,任由夏風拂過發(fā)梢。似乎沒人注意到他。少年又凝望陽光下的盆栽,它們都生長得格外的好。他面無表情,目光呆滯,微動的發(fā)絲下,是一張眉清目秀的臉。
……
記得上次坐在這里……
“蕭珩,你給我下來!”迎面而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清脆但刺耳。少年微微偏頭,不過依舊坐得安穩(wěn)??匆娕藲獯跤醯乇忌蟻?,他也沒怎么理會。
他仍靠著墻,坐在天臺的護欄上,顯露出他那兩條修長的腿,紋絲不動。
少年緩緩開口回答:“姐……不用管我……”
這少年名叫蕭珩,今年是準高三生。他本應(yīng)和其他同學一樣,久坐在教室里備戰(zhàn)高考。然而,他在此時選擇了休學。他的父親,出車禍撞死了人,畏罪潛逃,自此失蹤,而母親……早在他11歲時便已意外離世。家人的殘缺,致使他和姐姐的生活墜入深淵,難以掙扎。
蕭珩被姐姐強行拉下樓,前后進了家門。他掙脫開她的手,一聲不吭,直直進了自己房間,并流利地鎖上了門。蕭語眠一直拿他沒辦法,就她這個弟弟,她怎么也捉摸不透。
好在蕭語眠已經(jīng)有了穩(wěn)定的收入——做漫畫師。要供弟弟上學的錢是足夠的,只是,蕭珩自己不愿意添這么一個麻煩。“年級倒一,上不上無所謂。”他總這么說。
蕭語眠心里明白,他是不想讓上學成為這個家庭的負擔,所以早早打了零工。并且,蕭珩似乎還沒從父親的事情里走出來……
昏暗的房間里,蕭珩摸出手機,靜謐中傳來幾段鍵盤的敲擊聲,隨之又恢復(fù)靜謐。他遲遲沒能等來消息音。
蕭語眠在門外吆喝了一聲:“我下樓拿個快遞,你可別再跑去天臺了?!?/p>
“……”
酒都被姐姐藏了去,蕭珩只得癱坐在角落里沉思。他盯著亮屏的消息界面,上面是他自己剛發(fā)的:
我該怎么辦……
但還是沒有新消息。
直到蕭語眠回來,屋里才出現(xiàn)新的聲音?!坝心愕目爝f,L市寄來的?!?/p>
聽見L市,蕭珩倒是急忙站起身,像飛蛾撲火般沖出去,迅速鎖定了目標,拿上屬于他的快遞,又進了屋。
“這小子……”
蕭珩三兩下拆開這包了好幾層的快遞袋,里面是一封信,字跡清晰又剛勁:
最近在忙著復(fù)習,手機一直關(guān)機,有事發(fā)郵箱。還沒有去學校復(fù)課的話……不如轉(zhuǎn)來L市。一中的家庭補貼更高,能減輕一點負擔。
————————————5月3日
短短幾行字,蕭珩卻盯了好一會。他這個網(wǎng)友,是他去年寒假打游戲認識的,兩人一直沒有互換真名,只知道一個在Y市,一個在L市。
蕭珩猶豫了一會。
房間門“吱嘎”作響,隨即傳來:
“姐,我想轉(zhuǎn)學?!?/p>
“嗯……”蕭語眠的游戲打得正起勁,根本沒細聽蕭珩的話,“?。空J真的嗎?”她終于聽清楚了。
“當然。”蕭珩回答。
蕭語眠聽著這話,游戲都不打了。她細細打量著她這個弟弟,然后把手機丟在了沙發(fā)上。
“快遞是,你那小網(wǎng)友寄的?”蕭語眠調(diào)侃道。
“嗯?!?/p>
蕭語眠再次確認:“真考慮清楚了?”
“對?!笔掔竦拇鸢肝醋?。
看著自己老弟堅定的神色,蕭語眠臉上浮現(xiàn)一抹欣慰的笑意。
“那我們即刻出發(f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