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下

“她走丟了......”。嬴霍江看著她道。

姜風(fēng)璂下意識道：“嗯”。

似是回應(yīng)她。但是又不知如何安慰她。

見她沒有多說，理解起來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姜風(fēng)璂自知或許不應(yīng)該問的太細，于是便轉(zhuǎn)了問的方向：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嗯......”嬴霍江想了想：

“尋了許久，我也有些累了。”接著打趣道：

“你既是去云游，我也正好散散心，被執(zhí)念困得太久了，是時候讓自己解脫了。”她舒了口氣道。

“不知，方不方便帶上我一起？”嬴霍江看著她。

“我當(dāng)然方便?！苯L(fēng)璂道。

“只是，時間久了，你可能耐不住我的脾氣，我脾氣也沒有很好的，怕你見笑?！彼p輕低了低頭，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guān)系的，我脾氣好，你做你自己就行。”嬴霍江望著她，臉上也是明顯的愉悅。

見她這么說，姜風(fēng)璂回她一個淺淺的微笑。

兩人的眼神再一次牽連在月光下，繾綣極了。

“話說，那位很會裝的公子，同你很熟嗎？”嬴霍江轉(zhuǎn)了話題，問道一句。

“噗嗤——”。

聽她這么說，姜風(fēng)璂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接道：

“哈哈，我也這么覺得。不熟，就是碰巧認識了，纏人纏的緊，他就是看我新奇點兒，所以一直跟著我?！痹掍h一轉(zhuǎn)，又接：

“不過他人不錯，是值得交的朋友?！痹捖?，姜風(fēng)璂慢慢坐了起來。

許是怕睡得頭發(fā)太亂，理了理頭發(fā)，動作順滑連貫，顯得有些可愛。

“是嗎？那你們怎么認識的，方便說說么？”嬴霍江一臉感興趣地問。

“方便。沒什么特別的，有次我在城中一個人走著，那時心情不大好周圍沒什么人，他便過來搭話?！?/p>

“之后與他認識，也幫了我?guī)状蚊?，不過再后來，他好像就是暴露本性了，看著好像儀表堂堂，實際上也會去煙花柳巷走一番，而且去的也頻繁，很多次也總會惹出事，久而久之，我便對他有了新的認識?！?/p>

“后來我自己大概想了想，他那時找我，許是見我不似那么主動，所以覺得好奇，想換換口味，于是便來招惹我了。”姜風(fēng)璂解釋道。

“不過我遇到困難的時候，他確實幫了我，這事兒不假。”

“但他有時候太粘人，我有些不習(xí)慣，你看他現(xiàn)在這樣，還說明天城中匯合，我猜著，他也是一時興致來了，不知他從哪兒打聽到的消息，知道我要離城出去云游，也是上趕著和我說，讓帶著他一起?！?/p>

“他以前幫過我那些，我倒也不好拒絕了?！苯L(fēng)璂道。

“原來如此。不過我總覺得，他倒是有意接近你的，可能也是我想多了吧，你覺得呢？”嬴霍江問道。

“一開始我也這么認為，所以很多事留了心，十分警惕，也盡量不讓他察覺?！?/p>

“但是不知道他是真的只是單純地想認識我，還是他看穿了我，隱藏的深，所以沒有表現(xiàn)出來。”姜風(fēng)璂有些不解，接著道：

“不過即便如此，我與他相識也有三兩年了，如果他接近我有其它目的或者想要對我不利，那他早就下手了，我不是什么權(quán)貴人家，也不是什么世家一族，實在想不通他在我身邊會盤算些什么。”

“況且，我那時尚在低谷期，他就算有目的，也沒有道理在那時候幫我一把?！?/p>

“有沒有可能，他只是很有耐心，雖然暫時沒有下手，但不代表以后，可能他也在盤算更深的計劃？或許.....”嬴霍江有些猶豫道，像是在考慮要不然要說接下來的話。

見她停住，姜風(fēng)璂接道：“無事，你問便可?！?/p>

“或許，只是他早早便覺得你日后可能會獲得衛(wèi)公青睞，與其到時候再花精力，就像周姑娘一樣，現(xiàn)在來攀附你，倒不如提前就打好關(guān)系？”嬴霍江問道。

“不清楚......”。姜風(fēng)璂眼光暗了暗，接道：

“我沒有想那么多，隨便吧，只要不會危及性命，不會做太過分的事兒，其他的隨他去吧，我也習(xí)慣了?！?/p>

但是說的倒也是輕輕松松，一笑了之。

其實她有想過不是不可能，只是她還是排除了這種可能性。

嬴霍江聽后，心里有種酸澀始終揮之不去。

聊了不少，這時，空氣中逐漸彌漫起一股清涼的雨意，清風(fēng)吹過，屋內(nèi)二人皆是感受到這氣息，沁人心扉。

忽然，遠處天邊，一道閃電迅速劃過這夜的寂靜，隨之而來的是悶響的一聲雷。

屋內(nèi)兩人皆是不語，嬴霍江先抬頭看了看那邊天空。

姜風(fēng)璂為了更好地看到窗外，側(cè)了側(cè)身子靠在床邊，亦是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兩人配合默契，似是等待接下來的動靜。

夜晚開始了今夜第一次正式的呼吸，所有的節(jié)奏，以天空吹落下的第一滴雨開始。

“滴——滴——”。

隨著這聲音由悠閑到急切，由輕盈到濃重，逐漸“唰唰唰——”的聲音，終于還是打破了是夜的寧靜。

起初，雨滴落在枝葉、屋檐、窗邊，地面，節(jié)奏舒緩有序，而后則是猛烈的雜亂無章，每個聲音都充斥著視野，讓人來不及思考，也無心思慮他事。

大雨還在繼續(xù)，沒有絲毫要停的意思。

兩人亦是未動，沒有一縷欲語的思緒。

她們配合極好，這場沉寂世間，洗滌靈魂的饋贈，二人都是靜靜觀賞，誰也沒有打擾。

這場大雨下了近乎一夜，回神過來，姜風(fēng)璂已是睡著了，她側(cè)身朝著這邊，睡意正濃，嘴唇微張，一縷頭發(fā)清落在鼻梁處，溫柔極了。

嬴霍江放下了剛剛輕抿一口的茶杯，悄聲過去，在她床邊半蹲著看了須臾。

左手為她輕輕撩起了那縷頭發(fā)，隨后輕笑了笑。

“我找到你了?！?/p>

嬴霍江很是輕聲地道。

姜風(fēng)璂沒有聽見，只是見她側(cè)睡著，胸口處輕輕起伏，微微的呼吸聲聽著撫慰人心。

沒有打擾到她，嬴霍江頓了頓，看了看，眼神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神情。

隨后便過去睡下了，入夢前，又再看了看那人。

姜府外人不多，這時那名身著黛色裙裝的女子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雨中，抬頭望去姜府牌匾。

“你還是找到了，真的很重要嗎？”

女子微微皺眉，神情有些悵然，不知是在問誰，而后便匆匆離開了。

城中另一邊，華陽府。

抬頭看去，府邸建筑精良，獨具特色。府邸是坐北朝南向，門前設(shè)有影壁，上面雕刻著精美的圖案。

大門莊重嚴肅，門扇上飾有銅釘、獸首，盡顯威嚴肅穆。兩旁的石獅守護著府邸，好似主人的威嚴與權(quán)貴。

越過府邸前面的院子，其后臨接的是一間上好的兩層樓閣，樓閣前是一片青石鋪的長道。

這邊天剛黑不久，也是淅淅瀝瀝下著小雨，華陽淮漢走過庭院，開了門，進了屋內(nèi)。

風(fēng)一吹，屋內(nèi)燭火也是晃了晃，不經(jīng)意間照到了袖口，右手邊袖口處多了一絲血痕。

華陽淮漢抬手看了看，也是不在意，脫了那件沾了血漬的外衣，掛在了屋內(nèi)的衣架上。

放的時候，有意把那衣服捋了捋，把沾了血漬的地方藏了起來，隨后便坐在了靠近門的矮桌旁。

原來這屋子竟是有兩扇門，正門看著倒是尋常，正對著一扇屏風(fēng)之后又是另一扇側(cè)門。

這側(cè)門比正門要大很多，也精巧很多，門開一眼望去，是一片池塘，遠處還有一座石橋長長地鋪著，更遠處則是姜氏城中心，燈火盈盈。

這閣樓風(fēng)景極好。距離屋門口一米多寬的走廊，這是木制的地板，走在上面隱約還能聽到些“咔嗒”的聲響。

但其妙的是，許是這屋的主人有意為之，不知在其中做了怎樣的工藝，聽著倒是不擾人。

走廊外邊沿亦是一排木制欄桿，其上紋理清晰，手扶上觸感極好。

頭頂則是伸出來的半邊遮擋，伸過了走廊，雨水順著屋檐滴落在下面的池塘，漣漪暈染開，擾動了其上的荷葉，飄了飄。

門外是狂風(fēng)驟雨，雨滴隨風(fēng)不時打落在木制走廊上，不一會兒便浸濕的深了色。

華陽淮漢在矮桌邊隨意地坐著，靜靜地看著門外，一手也是隨意地拿起酒杯喝了喝。

真是好一派逍遙自在，文人雅士之風(fēng)。

“咯吱——”。

忽地身后正門被人輕輕推開。

來人步伐沉穩(wěn)，衣衫隨風(fēng)飄起摩擦的“疏疏”聲引來了華陽淮漢的注意，放下茶杯，左臂輕輕搭在了矮桌上。

“觴尹，外面雨大，怎的也有興致來我這里看景？”

華陽淮漢沒有轉(zhuǎn)過頭，而是一直看著門外的池塘。

聽那來人的聲音：收了紙傘，輕靠在了門外，關(guān)上了門，隨后便來到屏風(fēng)后。

丌官觴尹看了看他坐著的背影，語氣輕松道：

“當(dāng)然”。

隨后便脫了鞋，盤腿坐在了華陽淮漢的對面，順便給自己嫻熟地也倒了杯酒，舉杯對他做禮：

“不是?！?/p>

他笑了笑，敬完酒一杯下肚，放下茶杯，也順著華陽淮漢的目光看向門外。

“我又不像淮漢你那樣有閑情逸致，不太會欣賞這些?！必⒐儆x尹打趣道。

“呵——”

一聲，華陽淮漢看了看他，笑了笑，沒多說什么。

“衣服掛著便罷了，怎的還非要擋住一角？”。

丌官觴尹看似隨意提起：

“你又和衛(wèi)公手下的人打交道了？”

“......”。華陽淮漢沉默沒說什么。

“其實，你沒必要，衛(wèi)公如今左不過也是為招賢納士，與其浪費一才，倒不如納入麾下為己效命?！?/p>

“姜風(fēng)璂平時不算高調(diào)，也沒有什么政黨，目前情況，她對衛(wèi)公來說不算敵人，最多只是派手下的人試探其身手，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和他又拉一筆賬？”

“試探身手？”。

華陽淮漢收回望向門外的目光，回頭看向丌官觴尹，嘴邊也是一抹打趣的笑：

“你我第一天認識衛(wèi)附宣？”

“你既知并非試探她的身手，衛(wèi)公目的在你，他想試探的，是你的底線?！必⒐儆x尹看向他。

“底線？什么底線，我怎么不知道。”華陽淮漢笑道，又是倒了一滿滿一杯酒。

“我又不是外人，何須防著我，與我說又不會怎樣，這種事我從不上心，亦無心于此?！必⒐儆x尹打趣道，一邊看著淮陽淮漢。

華陽淮漢看了他一眼，也沒多說什么，只是微笑以待。

“話說，那衛(wèi)附宣的如今的勢力越來越廣，手段也是讓人更捉摸不透，我擔(dān)心他表面與你交好，實則是讓你放松警惕。”

“昨日你們?nèi)グ菰L，想來他也是看在令尊的面上客氣客氣，也是想要看看你對他的態(tài)度。”丌官觴尹提示他：

“你接下來怎么辦？怎么想的？”

“不怎么想，我沒你那樣有抱負，本就不想?yún)⑴c這些事。只是無奈......”

華陽淮漢又是倒一杯酒喝下，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不想與華陽公為敵，畢竟他是你父親?！必⒐儆x尹亦是嘆道：

“只可惜你們站著不同的立場，我非在局內(nèi)，不好說什么，也不知道該怎樣為你出主意。不過若你心中有事，大可以找我傾訴排憂?！彼值馈?/p>

“所以你這是來供我消遣來了？”華陽淮漢沒看他，還是看著窗外。

“哈哈，我來你不高興嗎？”丌官觴尹又道。

“從前見你也不是這樣，倒也不是說變化有多大，只是你那時也不怎么說話，一直沉默寡言的?！?/p>

“不過如今.......也確實是翩翩君子不錯，只是，人前那樣裝著，不累嗎？”丌官觴尹看他道。

華陽淮漢喝了喝酒，又道：

“你倒是說說，我怎么裝了？”他挑了挑眉，看著他。

“噢，你真要我說嗎？”丌官觴尹隨意一聲。

“從前你雖說也是不涉這棋局，對父親也是言聽計從?！?/p>

“反倒如今也是愿意與衛(wèi)公作對，和父親反抗，還差人修了這屋子，屋子不夠，還裝飾這么些竹林雅士的物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要脫俗棄世。”話還未完，又是接著道：

“再者，從前也不見你出入風(fēng)月場，如今倒是去的頻繁，你這是突然開竅了？”丌官觴尹語氣帶著惡趣味的玩笑。

“哼——“

華陽淮漢斜眼余光看了看他：

“風(fēng)月場怎么了,別帶著偏見看事看人?！?/p>

“我自是知道你不會做什么出格的事，聽傳言說，你與她們雖偶有言語戲鬧，但行為舉止倒是尊敬，令人捉摸不透，也難怪大家也覺得你風(fēng)流瀟灑?！必⒐儆x尹打趣道。

華陽淮漢頓了頓，又道：

“風(fēng)月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是頓了頓遲了遲，還是開了口：

“你覺得她們會在想什么？”

這話也是問的莫名其妙，但丌官觴尹還是接了他的話：

“不同人遭遇不同，所求目的也不同，那里的人也不都一定求個一時極樂或者什么，不過她們怎么想，與我們又有何干？”

“......”。

華陽淮漢看了看他，臉上沒什么表情，也不多說。

“你不會想說，在那里風(fēng)月慣了，喜歡上了那里哪個美人？”丌官觴尹看著他打趣。

“是。”

華陽淮漢干脆的一聲，讓丌官觴尹有些愣住，沒想到他會直接這么回答出來，隨后開口：

“你若是玩兒玩兒圖個樂子便罷了，或者帶入府中頂多做個侍從，其他的，你還是不要想了。”他道。

“也是，不想了，隨意吧，哈哈?！?/p>

華陽淮漢有點兒莫名其妙，似是有些避開他的話，不愿回答，轉(zhuǎn)頭看向了門外。

“.......”。丌官觴尹也是不言，只是看他。

“搞不懂.......”他看著華陽淮漢一臉難以言說的表情，搖搖頭：

“真的搞不懂哇。不過——”

話沒說完，他先給華陽淮漢倒了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敬了他：

“還好我愿意陪你?！彪S后便一口悶了。

見他如此，華陽淮漢也是承禮，接過他的酒便也喝了下去。

“我打算出去云游了，出去走走，在這兒待的膩了，出去見見不同的人和事，讓自己寬寬心。”華陽淮漢道。

“哦？怎么突然想去云游了？不會是想陪著哪個人游山玩水去了吧？”丌官觴尹道。

“我若是真和那人去逍遙了，你如何？”華陽淮漢也是看著他打趣道。

“那我真是少了個得力助手啊。你雖無心這局，可你的手段不在那衛(wèi)公之下。”

“我知道你所求不過一片清靜和祥之境，只是這世間之事從不如人愿，何必又執(zhí)著于不存在的幻想？與其自陷于虛幻，倒不如想想當(dāng)下，如何對付那衛(wèi)公，如何說服你父親？”丌官觴尹道。

“你說服不了我，就像我說服不了我的父親。”華陽淮漢看著他道：

“我從前也不是沒有和他們斗過反抗過，只是我現(xiàn)在覺得挺沒意思的，我也是很奇怪，怎的他們都不覺得累?！彼麩o奈又好笑的嘆道：

“難得我如今想對自己好點兒，出去看看又不妨事?！?/p>

“好吧，那便隨你，只是記得時常與我通信，我擔(dān)心你若不在，衛(wèi)附宣會有大動作，以防萬一，我暫時將你出門的消息封鎖，能拖多久拖多久。”丌官觴尹道。

“多謝?！比A陽淮漢道。

說罷，華陽淮漢同樣給二人倒了兩杯酒。

“請——”。他做禮敬道。

“客氣，請——”。丌官觴尹也是回禮敬道。

話落酒盡，二人皆是看著屋外的大雨傾盆，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惹得人心緒煩亂。

“從前”，華陽淮漢頓了頓：

“我們也經(jīng)常這樣對坐著喝酒，你說下一次會是在什么時候？”他無心一句，看似隨意。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別想有的沒的了，珍惜當(dāng)下吧。起碼我們現(xiàn)在這樣，不是已經(jīng)很好了嗎？”丌官觴尹看著他道。

“.......”

華陽淮漢轉(zhuǎn)頭看了看他，沒說什么，只是笑了笑回他。

就這樣，兩人這樣不知坐了多久，直到雨停，丌官觴尹才匆匆離去。

華陽淮漢也沒跟他客氣，抬頭點了點頭便當(dāng)做送客了。

見客人走了，自己回頭看了看里屋內(nèi)桌上那個的孔明燈。

盯了許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看著像是在傻笑。

隨后便合了門休息。

這一夜，一場大雨溫暖了人心，也沉寂了人心。

第二天黎明，又是嶄新的一天，昨夜的狂風(fēng)驟雨已是過去式，無論溫暖與沉寂都無需留戀。

向前看，又是新的一次輪回。

姜府。

經(jīng)過一夜的洗滌，空氣中都是清新的芬芳。

現(xiàn)下不過卯時，姜風(fēng)璂也還沒醒，感到有些涼，于是拉了拉被褥，縮成一團，看著像是在有些撒嬌和起床氣。

嬴霍江卻是已經(jīng)起了，收拾了鋪在地上的東西，理得整整齊齊放到一旁，看著舒心許多。

昨夜明明臨睡前窗戶還是關(guān)著，今早不知何時窗戶已是關(guān)上了的，大概是風(fēng)吹的。

見姜風(fēng)璂還睡著，也不想打擾她的好夢，于是走到對面的里屋。

兩邊的隔檔是圓形的，靠門的一邊，側(cè)放了個梳妝臺，于是便走過去坐了下來。

梳妝臺上也是整理的井井有條。

胭脂類的東西不多，只是桌上一個精致的盒子吸引了嬴霍江的注意。

那盒子的開合處鑲了一塊兒玉石，帶了些澗石藍，看著也不刺眼，確實溫潤極了。

她看了許久，沒有經(jīng)過姜風(fēng)璂允許，也沒有去碰它，只是一直望著。

看了一會兒竟是出神的笑了笑，意味不明，隨后又是看了看正睡著的姜風(fēng)璂。

再看看桌上其它地方，也是擺了些玉石類的飾品，耳墜，手鐲，簪子，倒是不少。形狀并沒有多奇怪，中規(guī)中矩，但也別有一番韻味。

其正中立著一塊兒梳妝鏡，不算很大，但是可以照的住上本身。

嬴霍江看了看，昨夜發(fā)束睡得有些歪了，于是便取了自己頭上那個玉石簪子，散了頭發(fā)。

長發(fā)及腰，輕盈落下，偶有微風(fēng)吹過，發(fā)絲輕盈而動，看著也是動人極了。

說來也是巧妙，嬴霍江扎著頭發(fā)的時候，本英氣十足。

如今散了發(fā)，倒是溫柔至極，眉眼盡是繾綣與深意，讓人琢磨不透。

姜風(fēng)璂不知什么時候醒了。

這一幕讓她看盡眼底，竟是愣了愣，沒出聲，沒打擾那人的整理。

只見那人不知何時拿出了一柄精巧梳子，不過手掌大小，而后熟稔地梳起了頭發(fā)。

左手拂了一縷，右手便拿著梳子從上至下輕柔地梳開，動作溫柔細致。

那人看著鏡中的自己，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一直靜靜地望著。

梳好后，那人用一皂色的發(fā)帶纏了幾圈，纏好后，又拿了方才那玉石簪子固定了下。

整個束發(fā)過程如行云流水，輕盈而流暢。

姜風(fēng)璂看了許久，也是移不開眼，想到自己束發(fā)時，或許也是這樣好看。

上一章 無題 雪之下最新章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