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若風這些徒弟眼中師父是天下第一人,不論做什么都游刃有余,運籌帷幄,是他們最崇拜,最敬佩之人。
可只有在秦婉月幾人眼中,姬虎燮總是那個單純又愛哭還會被李玄欺負的少年,明明他不是最小的,卻是他們安慰最多的一個。
見狀秦婉月和蕭毅默契般走上前,一同擁住在李玄懷中哭泣的姬虎燮,他們是朋友,更是家人,雖無血緣關系,卻也是至親之人。
秦婉月低聲安撫,帶著祝愿,“燮哥哥,只要你還記得,我們就一直在你身邊,希望你帶著我們的那份一起活下去,山川美景,星辰浩瀚,替我們看下去,拜托了?!?/p>
姬虎燮泣不成聲,此次一別,將是真正的永別。
站在院門前的秦千嬌望向秦婉月,她沒什么想問的,也不習慣這么肉麻的離別,兩人只是對視了一眼,秦婉月朝她淡淡一笑,獨屬于她們的默契是存在于靈魂中的,不需要過多言語。
隨著小院的門再次關上,掉落在地上的雙面鏡也消失了。
兩天后,蕭若風在瑯琊王府邀請了學堂的師兄弟和師父前來餞行,人很多,很熱鬧,唯獨景玉王和景玉王妃不曾來,玲瓏從景玉王府得到消息,說是景玉王妃懷有身孕,一時不便出門,而景玉王最近處理朝中事務比較繁忙,只派人送了禮物過來。
其實蕭若瑾并不知道這是餞行宴,只以為蕭若風是單純的想約朋友聚一聚,恰好也是他的生辰,便只送了禮物過來。
蕭若瑾也怕自己到場后弟弟與他的朋友玩不自在,畢竟他與那些人不熟,或多或少都不過是點頭之交,沒什么其他的交情,也是為了弟弟考慮。
但蕭若瑾不知道的是,今夜過后,他將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見不到自己的弟弟了…
瑯琊王府內,李長生帶頭跟徒弟們拼酒,其他人都耍著小聰明拒絕,唯有新入門的百里東君少年無畏,直接搬起酒壇跟李長生比了起來。
柳月盯著身旁的靈素,不允許她偷喝酒,可靈素這小姑娘仿佛到了叛逆期,公子越是不讓做的事就越要做,偏偏其他幾人都比較偏袒靈素,連不善言辭的墨曉黑都幫著,這給柳月氣的不輕。
謝宣充當和事佬早已習慣。
他一邊顧著靈素,一邊還得盯著跟洛軒比試的雷二,生怕兩人一激動給瑯琊王府拆嘍。
蕭若風和葉鼎之比試著棋藝,兩人是一滴酒都未沾,只能靠下棋消磨一下時光。
司徒雪依舊不允許他喝酒,雖說腿傷已經痊愈了,但現在處于適應階段,萬一酒勁給影響了就不好了,因此她說什么都不同意,蕭若風自然是得聽媳婦的。
而葉鼎之是自覺不允許自己喝酒,在跟蕭若風下棋時一心二用,邊觀察著黑棋的走向邊時不時望向房檐,房檐上,秦千嬌居高臨下的俯瞰著熱鬧的一幕,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徒雪縱身一躍跳上房檐,她端著酒壺,笑瞇瞇道“秦姐姐,跟我喝兩杯吧。”
“有話要跟我說?”秦千嬌接過酒壺問。
她坐到一旁,思慮片刻道,“秦姐姐,以后我們還會再見面嗎?人死之后是都會去到『山莊』嗎?”
秦千嬌沒想到她會這么問,便簡單的跟她解釋了一下,“差不多都要經過『山莊』,但我們所受的委托都是生前執(zhí)念未了的人,如果你這一生過的滿足而幸福,死后會去到該去的地方,經過『山莊』,但不會見到我們?!?/p>
司徒雪又追問,“可如果我有了新的執(zhí)念,是想見到秦姐姐呢?”
這個問題讓秦千嬌愣了愣。
她不覺得自己對司徒雪有什么重要的,即便她有新的執(zhí)念,大概也應該是在下一輩子與蕭若風相知相愛吧。
司徒雪知道自己這么問會很唐突,但她真的很喜歡秦千嬌,不是想套近乎,單純的很喜歡這個人。
就于秦千嬌本人而言,她沒什么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朋友跟愛于她而言都不重要,就像之前所說,缺了心的她只懂親情,因為親情是自幼阿娘所一點點給她灌輸進骨子的。
其他的阿娘沒有來得及教給自己,也教不會。
可看著司徒雪期待的眼神,秦千嬌一時不想用直白的冷漠去否認,只好編造了一個善意的謊言,“如果你需要我會等著你?!?/p>
司徒雪喜出望外,“真的嗎?秦姐姐你答應我了是不是?那我們拉勾好不好?!”
不由分說,她牽住秦千嬌的手,伸出小拇指并勾住,就這么約定了下來。
彼時,月色皎潔,铓輝燦漫,笑意爛漫的少女用最純粹的喜歡與她約下百年之后相見的承諾。
哪怕她明知是善意的謊言,卻依然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