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番話,藏海再好的脾氣多少也是忍不住了。
他忽然站起身,陰沉著臉色走到莊之行的身旁,莊之行似乎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多少有些過了,他仰起頭,臉頰通紅,服軟的時候看起來人畜無害,可剛才的話恰恰驗證了莊之行骨子里繼承了莊蘆隱的涼薄。
莊之行望著他,軟聲軟氣,“先生…”
然余音未落,一聲清脆而響亮的巴掌聲猝不及防落下,給莊之行腦瓜子打的嗡嗡作響。
這一巴掌藏海是鉚足了勁的。
他在莊之行的身上廢了不少心思,不止為了讓他成為對付莊蘆隱的一把刀,也是在為莊之行的后半生謀劃。
莊之行骨子里不是沒有良善,只是他在自幼喪母的情況下,沈宛的遺言讓他將莊蘆隱在自己生命中當做了無可替代的角色,哪怕他清楚父親參與了謀害母親這件事。
但他依然會為莊蘆隱找借口,比如這件事真正下毒的人是蔣襄,所以蔣襄死了,這件事就應該可以翻篇。
藏??闯隽怂男乃?,有那么一刻他居然不想放過莊之行,莊蘆隱能夠斬草除根,滅了自己全家滿門,自己為何不能殺了莊之行讓候府斷子絕孫?!
這一刻,醉酒的莊之行隱隱察覺到了來自藏海身上的殺意,又像是錯覺,因為他相信藏海不是這樣的人,即便他對自己很失望。
藏海終究是下不了手。
他不是莊蘆隱。
“跟我走!”
藏海拽住莊之行的手腕,態(tài)度強勢,更是雷厲風行的姿態(tài)拖著他來到督衛(wèi)司。
有些事在地牢里不方便,因此藏月跟陸燼提前打過了招呼,將莊蘆隱從地牢轉到了督衛(wèi)司的暗牢,在此處不管做什么督衛(wèi)司對外都有合理的解釋。
藏海給莊之行提了一個要求,只要他能讓莊蘆隱跪下來道歉,他可以饒了莊蘆隱的命。
本有些醉意的莊之行在聽到這番話后多少清醒了些,他以為抓住了救命稻草,迫不及待的問向藏海,“先生,你此話當真?”
藏海清楚以莊蘆隱的性子他絕不會道歉,讓他道歉無疑是比殺了他還要痛苦,莊蘆隱怎么可能會低頭?
退一萬步講,即便他低頭了,自己也不過放過他。
這不過緩兵之計罷了!
事實如藏海所想,抓住救命稻草的莊之行還是有些天真,他的苦苦哀求在莊蘆隱眼中是不堪的、不屑的,更是招來莊蘆隱的一頓痛罵。
其實從莊蘆隱的角度來講,他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也清楚兒子之甫如今兇多吉少,他只能以這種方式讓莊之行遠離這趟渾水,只有他活著才有機會重振莊家,因此莊蘆隱才會用這種與莊之行斷絕關系的方式來罵醒他。
父子倆爭執(zhí)的一幕盡數(shù)被藏海收入眼底。
作為這場局的策劃者,這對父子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算算時間,藥性也該發(fā)作了……
另一邊,與莊蘆隱爭吵不休的莊之行忽然覺得腦袋有些重,感覺沉沉的,有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覺。
他忍不住敲打了兩下,似乎沒什么作用,莊之行以為是今夜喝的酒過多導致的,正當他覺得與父親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想要先離開改日再來時,莊之行一轉身,竟看到了過世的母親站在自己眼前?!
沈宛如莊之行記憶中的模樣,她微笑的看著自己的孩子,輕聲道,“之行,你長大了…”
這一刻,莊之行已然分不清是醉了還是清醒。
他看著出現(xiàn)在面前的母親,是這么多年無數(shù)個日夜思念的母親時,一瞬間,莊之行的眼眶紅了,他委屈的像個孩子,忍不住想投入母親的懷抱尋求安慰。
莊之行聲淚俱下,“娘…娘…真的是你,你真的回來看孩兒了…孩兒好累…孩兒好想你!”
當他欲要朝沈宛走去時,沈宛的臉上卻沒有了笑意,反而質(zhì)問道,“之行,為什么你不幫母親?為什么要原諒你父親?難道你忘了母親是怎么死的,母親在死之前遭受了多少罪嗎??。 ?/p>
莊之行無力的辯解,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孩兒沒有忘,孩兒不敢忘!”
“之行,母親對你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