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的清晨總是格外忙碌。

清歡端著茶盤，輕手輕腳地走進殿內(nèi)。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將茶盞輕輕放在案幾上，正要退下，卻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

"新來的？"

清歡轉(zhuǎn)身，看見一個身著藏青色長袍的男子站在門口。他約莫三十歲上下，面容清瘦，眼神銳利如鷹。

"奴婢參見四阿哥。"清歡連忙行禮。她早已將各位主子的樣貌記熟，一眼就認出了這位以冷峻著稱的四爺。

胤禛走近幾步，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你叫什么名字？"

"回四爺?shù)脑?，奴婢沈清歡。"

"沈清歡......"胤禛輕聲重復了一遍，"十三弟舉薦的那個？"

"是。"

胤禛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不錯。"他放下茶盞，"聽說你精通騎射？"

"奴婢只是略懂皮毛。"

"謙虛了。"胤禛淡淡道，"十三弟向來眼光獨到。"

清歡不知該如何接話，只能低著頭。她能感覺到四爺?shù)哪抗庖恢蓖Ａ粼谧约荷砩?，帶著幾分審視?/p>

"下去吧。"

"是。"

清歡退出殿外，長舒一口氣。四爺?shù)臍鈭鎏^強大，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正要離開，卻看見十三阿哥迎面走來。

"清歡！"胤祥笑著招手，"可還習慣？"

"多謝十三爺關(guān)心，奴婢一切都好。"

胤祥打量著她："臉色怎么這么差？是不是四哥為難你了？"

"沒有沒有，"清歡連忙擺手，"四爺只是問了幾句話。"

胤祥松了口氣："四哥性子是冷了些，但人很好。你慢慢就習慣了。"他頓了頓，"對了，明日我要去校場練箭，你可愿一起來？"

清歡一愣："這......恐怕不合規(guī)矩......"

"無妨，"胤祥笑道，"我已經(jīng)請示過皇阿瑪了。他說既然你精通騎射，不妨多教教你。"

清歡心中一動。她確實很久沒有碰過弓箭了，自從來到宮中，那些曾經(jīng)的愛好都成了奢望。

"多謝十三爺。"

"那就這么說定了。"胤祥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明日辰時，我在校場等你。"

清歡看著胤祥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心跳有些加快。她搖搖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這深宮之中，最不該有的就是非分之想。

然而第二天，當清歡換上輕便的衣裳來到校場時，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胤祥正騎在一匹白馬上，手持長弓，瞄準遠處的箭靶。陽光灑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金邊。他松開弓弦，箭矢破空而出，正中靶心。

"好！"清歡忍不住鼓掌。

胤祥轉(zhuǎn)頭看見她，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來了？"他翻身下馬，"要不要試試？"

清歡接過弓箭，手指輕輕撫過弓弦。久違的感覺涌上心頭，她深吸一口氣，搭箭拉弓。

"嗖！"

箭矢劃破長空，穩(wěn)穩(wěn)地釘在靶心上，與胤祥的那支箭幾乎重合。

"好箭法！"胤祥由衷贊嘆，"看來是我班門弄斧了。"

清歡臉一紅："十三爺過獎了。"

"叫我胤祥就好。"胤祥突然說。

清歡一驚："這......不合規(guī)矩......"

"在這里，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胤祥笑道，"你是我請來的客人，不是宮女。"

清歡看著他的眼睛，那里面盛滿了真誠。她突然明白了若曦的話——在這深宮之中，最重要的不是得到什么，而是守住本心。

"好，"她輕聲說，"胤祥。"

從那天起，清歡的生活似乎變得不一樣了。她依然在乾清宮當值，但閑暇時總會和胤祥一起練箭、騎馬。他們談?wù)撛娫~歌賦，分享各自的故事。清歡發(fā)現(xiàn)，胤祥并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放蕩不羈，相反，他心思細膩，才華橫溢。

然而，平靜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一天傍晚，清歡正準備去校場，卻被四爺叫住了。

"清歡，"胤禛的聲音依舊冷淡，"你可知道十三弟最近在查什么？"

清歡一愣："奴婢不知。"

"他在查江南織造府的案子。"胤禛盯著她的眼睛，"你父親的案子。"

清歡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早該想到的，以胤祥的性格，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世，必定會去查個明白。

"四爺......"

"我勸你離他遠點。"胤禛打斷她的話，"這個案子牽扯太深，不是你能碰的。"

清歡咬著嘴唇："可是......"

"沒有可是。"胤禛的聲音冷得像冰，"你若真心為他好，就該明白我的意思。"

清歡站在原地，看著胤禛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渾身發(fā)冷。她知道四爺說得對，可是......要她就這樣放棄，她做不到。

當晚，清歡沒有去校場。她獨自坐在房間里，看著窗外的月亮。月光如水，卻照不亮她心中的迷茫。

"清歡？"

熟悉的聲音從窗外傳來。清歡抬頭，看見胤祥站在窗外，臉上帶著擔憂。

"你怎么了？"胤祥翻窗進來，"我等了你很久。"

清歡強忍住撲進他懷里的沖動："胤祥，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胤祥愣住了："為什么？"

"因為......"清歡咬著嘴唇，"因為我不配。"

"胡說！"胤祥握住她的手，"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姑娘。"

清歡搖搖頭，眼淚終于落下："你不知道......我父親......"

"我知道。"胤祥輕聲說，"我全都知道。正因為知道，我才更要查清楚。清歡，你相信我，我一定會還你父親一個清白。"

清歡抬頭看著他，月光下，他的眼神堅定而溫柔。她突然明白了，有些感情，不是想斷就能斷的。

"好，"她輕聲說，"我信你。"